第14章

朱慈炯目送於謙離開皇極殿。

沉吟片刻，讓人喚來太監王承恩，一路向後宮走去。

此時朝堂上的事已經傳入後宮。

坤寧宮外。

崇禎帝的皇後，也就是如今的周太後，正領著後宮大大小小的妃嬪站在門口，迎接朱慈炯的到來。

朱慈炯與前太子朱慈烺一樣，都是周太後的嫡子。

因為身份正統，所以朱慈炯奪得帝位，一直沒有太過激烈的反對聲。

當然，也跟朱慈炯從一開始便表現出、足夠強硬的手段有關。

來到後宮眾人麵前，朱慈炯單膝跪地：“母後！”

一聲母後。周太後立即潸然淚下，她擦幹眼淚，上前將朱慈炯扶起來，上下端詳說道：“炯兒，你受苦了！”

朱慈炯搖搖頭。

周太後緩緩說道：“這兩日之事我已聽說。若不是炯兒，恐怕這京都之地......”

她搖搖頭，沒有說下去。

朱慈炯沉默不語，看著周太後和她身後的女人們。

雖然看不起崇禎帝的能力，但對於這位便宜父皇，朱慈炯還是有一絲欣賞的。

毋論能力如何，朱由檢終究是勤於政務的。

而且不耽於美色，宮中的妃嬪極少。

甚至連南方送來的，秦淮八豔之一的陳圓圓都不看一眼。

要知道，此時的陳圓圓也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

能有如此豔名，必然是人間絕色。

朱由檢如今不到四十歲的年紀，卻毫不動心，心性之堅韌可想而知。

想到陳圓圓，朱慈炯眉頭一動。

等打退李自成，暫時還未“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就該好好收拾一番了。

無數念頭在朱慈炯腦海中一閃而過。周太後身後的女人已經拜倒在地。

口稱萬歲。

朱慈炯讓她們起身。

慈安太皇太後、袁太妃、六歲的昭仁公主......

如無意外，這些人昨日夜間已經被朱由檢一劍斬殺。

最悲慘的莫過於十五歲的長平公主，這位被後世小說家附會成一名武林高手的大明公主。

實際上，她被崇禎砍斷左臂，昏死過去。幾天後才宛轉生還。

她在蠻夷的朝廷中鬱鬱寡歡，不到兩年便泣血身亡。

朱慈炯簡單安撫下宮中眾人，並允許她們在坤寧宮和定王府自由來去後，便回到乾清宮中。

也許是繼承了前身的記憶，朱慈炯對後宮中的親人多少還有感情。

但此時不是一敘別情的時候。他的麵前，還有一個爛攤子等著收拾。

如今朝廷能夠掌控的地域，隻有小小一座京都。

其餘大部分地域，都被各路農民軍、以及北方蠢蠢欲動的蠻夷占據。

朱慈炯必須盡快斬殺李闖軍，才能實施下一步的計劃。

而要大破李闖軍，最難辦的人物便是李岩。

回到乾清宮中，朱慈炯換了身便服後便再次出宮。

同時吩咐手下戚家軍，將關押在定王府的紅娘子帶出來。

牢房中，

看著被蒙麵塞耳帶過來的紅娘子，朱慈炯麵露微笑。

這裏是大名鼎鼎的東廠詔獄。

詔獄始建於成祖永樂十八年。自成立之初，便由皇帝的親信宦官掌管，受司禮監領導。下設領班司房、掌刑千戶、百戶等官。

東廠從事緝訪謀逆、妖言、大奸惡等，並直接參與審訊斷案。

諸事均可直接報告皇帝，任意逮捕、審訊，自京師及天下，旁午偵事。

可以說，這裏就是皇帝的私人監獄。

今日大朝會，朱慈炯除了將謀逆大罪的一幹人等處死之外，還將不少人被押解到了這裏。

一時間，沉寂許久的詔獄人滿為患。

司禮監太監聽說皇帝要親自審訊，被嚇得麵如土色的同時，慌忙打掃出一間相對幹淨的牢房。

可再怎麼打掃，這裏濃重的血腥味道也揮之不去。

紅娘子被這股濃烈的血腥味刺激到，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抬頭，卻看到昨日的那名錦衣少年。

她強行將自己的恐懼之意壓下，冷聲說道：“你又把我送到了什麼地方？”

朱慈炯微笑說道：“詔獄。”

“詔獄！”

紅娘子駭然變色。

作為一名反賊頭領，詔獄的名頭她自然知道。

兩百年以來，這裏不是死了多少人。除了皇帝特旨，沒有聽說有一人活著離開。

死便死了，總好過受盡屈辱而死。

想到這裏，紅娘子原本慘白的臉上露出一絲放鬆。

朱慈炯緩緩點頭：“看來你明白這是什麼地方。不過你想錯了，我不會殺你，而是打算將你放回去。”

“回哪兒？”紅娘子愕然問道。

“李闖軍。”朱慈炯淡淡說道，“今日我已經派人查明，李闖確實已經據守居庸關。”

說著朱慈炯搖了搖頭：“果然是賊心不死啊。不過這樣倒是方便了我行事。”

“你想讓我替你誣陷李先生？！”紅娘子立即想到朱慈炯昨日的話。

朱慈炯搖頭說道：“誣陷二字從何說起？李岩原本便是我大明兵部尚書之子。這點你或許不知道，但李自成自然是知道的。”

“你胡說八道！”紅娘子憤然說道，“你就是想誣陷李先生是奸細！”

“‘奸細’二字用的也不妥當。李岩乃是忠誠之後，以身飼虎，一心為國。何來奸細之說？”

朱慈炯緩緩說道：“我讓你回去，隻是想讓你跟李自成說一聲，我打算招安他。”

“招安？”紅娘子漂亮的眼眸看向朱慈炯，“你到底是什麼人？”

“倒也不必瞞你，我乃是大明將軍，姓井名慈。”

紅娘子一臉狐疑：“還有姓井的？”

朱慈炯粲然一笑：“當然。井柏然嘛。”

“井柏然又是誰？”

朱慈炯收起笑，淡淡說道：“你隻需告知李闖，京都守城大將井慈奉上命，與之談招安之事。”

“少則三日，多則五日，若不和談，必將讓他身首兩分！”

“就這些？”紅娘子一臉難以置信，“你放我走，隻為了說這些？”

“就是這些。”朱慈炯點頭，“對了，這裏還有幾名降將，待我與他們談過後，與你一同回去。”

紅娘子忍不住高聲問道：“你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嘭”

回答她的，是牢房重重的關門聲。

紅娘子雙眼望天，聽著周圍的鞭打聲、嚎叫聲，一陣陣強烈的不安，在她心中來回激蕩。

明廷之中，何時出了一位姓井的將軍？

而且還如此地凶狠霸道，且——

難以琢磨！

紅娘子原本認為闖王必勝的信心，此時已經消失殆盡。

她開始擔心，聲勢浩大的大順朝，恐怕還沒等興盛，便要開始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