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什麼辦法？”眾佃戶眼中迸發出了一絲光芒。

“修明這孩子，想到了什麼好辦法，竟賣這麼多關子，將我也繞搭進去了。”杜安邊忽然明白了，在大門背後低頭猜想。

“少東家。”劉五試探性地問道：“少東家要是做生意，我們可拿不出本錢。”

“用不著多少本錢。”杜修明回到：“我不是昌平人，我的家在幾千裏外，那兒有一種小吃，大街小巷到處都是。價格便宜、做法簡單、味道還很不錯。我教你們做這個，你們學會了去街上賣，肯定賺錢。”

“什麼吃的。”

“就叫煎餅果子！”

煎餅果子？這是什麼東西。底下的佃戶全都滿頭霧水，表示從來沒聽過這個。

杜修明接著又道：“沒聽說過不要緊，放心就是，本少東家這一路走來，就沒見過。物以稀為貴，肯定能賺錢。”

眾佃戶雖是半信半疑，但事到如今，不聽少東家的，那便隻有死路一條了，於是都垂首聽起來。

杜修明這時吩咐道：“現在你們將這些糧食，都扛回家裏去，再去做三件事情，一是將家裏的雞蛋和雜糧麵拿過來，二是將家裏最好吃的醬菜拿過來，三是挑一個烙餅烙得最好的人出來！”

三句話說完，佃戶們喜出望外，先是將糧食口袋都扛了起來，生怕下一秒就會丟了似的。

接著眾佃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一個女人。那女人身邊沒有漢子，緊緊攥著半口袋糧食和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小孩茫然無助地看著杜修明。

劉五站出來道：“少東家，她叫齊寡婦，咱們冬瓜屯，就數齊寡婦的烙餅最好吃。”

杜修明點點頭，隻見那齊寡婦手足無措，紅著臉道：“少東家，我，我是個不吉利的人，怕，怕誤了少東家的事。”

不吉？

杜修明笑道：“不怕不怕，在小爺的唯物主義鐵拳之下，什麼牛鬼隻配給我趕車，什麼蛇神隻配做口味蛇下酒菜。待會兒讓大家都將醬菜、雜糧和雞蛋帶去你家裏，我教你做煎餅果子。”

眾人紛紛答應，各自回家，倒是大門背後的杜安邊，犯了嘀咕，啥叫唯物主義鐵拳？這是哪一套拳法？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啊！

都說南拳北腿，修明這孩子莫不是南方哪個武傳世家的孩子，得罪了人，才到北方來的？

“爹，想什麼呢？”

“哎呀呀，你啥時候進來的，也沒個動靜，嚇我一跳。”杜安邊歎了口氣道：“你還是沒有狠下心來，那煎餅果子，你到底有幾成把握？如今遭了旱災，你去賣吃的，這能行嗎？”

若說幾成把握，杜修明隻有五成。這醬菜、雜糧麵、雞蛋可是家家都有，到時候弄幾片葉子夾在裏麵，撒點芝麻，抹點豬油，這七七八八大致能做個高仿煎餅果子。

好不好吃，賺不賺錢，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杜修明一想起後世的新聞裏，常常出現傳奇王老太太擺攤做煎餅果子月入過萬，他的信心又多了。

杜修明對杜安邊堅定地點點頭道：“要說賺大錢，估計賺不到，但能賺點小錢，撐到明年麥收。”

杜安邊歎了口氣，對那些佃戶，他能狠下心來，可對杜修明而言，他的可狠心不下來。畢竟杜修明不是他生的，隻是認他這個爹而已，若是氣走了杜修明，那收再多佃租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算了，既然你要做，爹便陪著你做，大不了就把爹的老本全賠光。”杜安邊回到：“你這煎餅果子該怎麼賣，是支個攤呢，還是要盤個門麵？”

杜安邊如此開明，讓杜修明不由笑道：“用不著門麵，隻要擺個小攤就行了，爹，這附近哪裏有繁華的集市，或者客商往來多的地方。”

杜安邊微微一想：“附近？啥算附近？京師最繁華，離昌平也隻有一百多裏，懷柔縣近一些，二十幾裏路，但最近的是湯河口，離冬瓜屯隻有七八裏路。”

杜修明又道：“煎餅果子是早飯，一大早起來吃口煎餅果子喝一口豆漿，一上午都不餓。”

杜安邊顯然有些不信，問道：“你這叫煎餅......煎餅果子的，有肉包子好吃嗎？有饅頭頂餓嗎？有熱湯麵舒坦嗎？”

杜修明想了想回到：“那倒是沒有，比起這煎餅果子，熱湯麵太費時間了，肉包子貴了，饅頭太單調了。更何況這煎餅果子在這裏沒有，可以吃個新鮮，有句話叫一招鮮吃遍天。”

在杜修明的努力解釋下，杜安邊臉上的疑惑逐漸消散，道：“我聽明白了，你這辦法興許可以，但昌平的糧價都漲了。你這煎餅果子要想賺，不能換銅錢，隻能糧食換糧食。”

糧食換糧食？

杜修明稍微一愣，這才恍然大悟。如今糧價漲了，拿糧食換錢再去買糧食，這一來二去，想不吃虧，隻有提高煎餅果子的價格，才能去買高價糧。可杜安邊糧食換糧食的辦法，卻和糧價無關了。

一斤糧食做成餅，總不會隻能換到八兩糧食吧？管你糧價杖到什麼時候，以物易物，就無所謂了。更何況這煎餅果子，裏麵能摻的水分很多，就算是等重交換，也有得賺了。

杜修明大笑道：“薑還是老的辣，爹，你這個辦法好啊，就按你的辦法來。”

杜安邊聽了這話，頗為高興，道：“修明，那你待會兒得仔細算算，做一個煎餅果子，該用多少糧食。人工、柴火，這些都要算進去，咱們小賺一點就行了。”

這時候，村子裏的佃戶已是準備好了一切，雞蛋、菜葉、醬菜、揉好了的麵，灶裏的柴火都已是燒旺了，隻等杜修明過來了。

杜安邊與杜修明走到了齊寡婦家裏，這齊寡婦也是軍籍，隻不過家裏漢子在戰場上死了，餘下一個男丁，為“軍舍人”，也就是預備役，朝廷按月有軍餉發下來。

齊寡婦在這冬瓜屯，還有自己的六分田。平日裏也種杜安邊的地，隻是少一些。齊寡婦日子雖然苦一點，在人前委屈一點，但活下去是沒有問題的。

齊寡婦灶房裏都站滿了人，杜修明、杜安邊走了進來，掃了一眼，杜修明便發愁了。做煎餅果子的都是平底鍋，可齊寡婦家裏的卻是圓底鐵鍋，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