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次日，全營上下都來給杜修明賀喜。若僅僅入軍籍，倒不是什麼大事，可杜修明得了兩次頭功，外加俞督軍的腰牌和免引試入武舉的機會。就這幾樣足以看出，杜修明將來的成就，至少比杜安邊高了。

尹郎中特意尋了一副較新的甲衣，又給杜修明拿來了弓手的裝備，也都是比較新的。將衣服換上，杜安邊當著全營將士，麵色肅然地對杜修明道：

“既入明軍，食皇糧而忠君事，屯王土而護百姓。切不可賣國求榮，也不可魚肉百姓。你要是做了這種事，不僅爹不認你，在場所有人都要殺你。”

“還有一事，咱們雖比不得當官的老爺，但也決不可自墮於三教九流。站如鬆，坐如鐘，走路要昂首挺胸。”

“太祖朝時，但凡軍官軍人當街學唱，便要割了舌頭，玩牌的，便要斷手，蹴圓的，便要跺腳。記住，你是大明軍人！明軍威武！”

“記住了，明軍威武！”杜修明大聲回到，從杜安邊這裏，杜修明看到了大明軍人榮耀的一麵，倒不完全像史書上寫的那樣，大明軍籍子弟以此為恥。

杜安邊的這些話，不僅讓杜修明深有感觸，在場來賀喜的人，竟都觸動了。

可待眾人離開之後，杜安邊又壓低了聲音：“剛才話雖這麼說，可真到了打仗的時候，你也別一個勁兒往前衝，保住自己的小命也是緊要的。”

杜修明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這個是天生自帶技能，用不著提醒，隻要開戰，杜修明肯定跟在最後麵。倒不是怕，隻是腿軟而已......

杜安邊接著又道：“上頭已經來了消息，與王堂決戰就在這幾天了。俞督軍打了招呼，到時候會讓你爬到王堂的後山。用不著你去殺敵，隻需讓你在山上綁住繩索，將山下的死士接上去就行。”

杜修明麵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接下來幾天，杜修明便隻顧著鍛煉身體，想在穿越之前，杜修明能爬上那麼高的山，身體素質不是一般的好。一拳打死七個沒問題 ，當然了，是馬保國......

在鍛煉之外，杜修明隻做兩件事，一是喂馬，二是打聽玉米的事情。真如詩中說的那樣：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那匹贏回來的小馬駒，十分聽話，隻要杜修明在外麵做事，便幾乎和杜修明形影不離。這是一匹小母馬，意味著將來還能下崽，要值錢不少。其次，這匹小馬駒是崔明貴想辦法讓自家的母馬和軍馬配出來的，基因十分不錯。

其次便是玉米的事情。這些日子，問遍了整個軍營，包括尹郎中這種見多識廣的，也沒人知道那金燦燦一粒一粒的棒子是什麼東西。玉米這種東西，似乎還在哪個沿海的地方當做野花野草。

杜修明手裏有八根玉米，這種玉米不像後世栽培的那麼大，一根玉米上隻有二三百粒玉米。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隻要栽種得當，三五年之類，定能種出漫山遍野的玉米。到時候，賣烤玉米就有底氣了......

如今杜修明已有了軍籍，朝廷按月發錢糧，這是鐵杆莊稼。但從明朝中後期以及清朝八旗的經驗來看，鐵杆莊稼都是靠不住的，隻會教子孫聲色犬馬不務正業，貽誤大好江山。況且杜修明嫌少......

隻有想辦法做點生意，才能賺大錢。明朝軍隊本來是禁止經商的，可朝廷一看兵餉有些發不出了，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此時的杜修明，隻是小富即安而已，確實沒想將來有一天，能肩挑天下、劍指四方。

一天夜裏，全營將士還在睡覺，忽然傳來消息。王堂困守山中，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部下叛亂，帶領一批人馬下山投誠。山中困守之賊，早已混亂不堪，決戰的時刻已經到了！

令出山搖動，三軍聽分明。劉豐武即刻拔營前往王堂盤踞的山下，與各路客軍一同聽命於俞諫，正麵吸引住山中賊軍的注意，又另派精銳，跟著杜修明繞到背後。

賊軍背靠懸崖，以為不會有人從這裏打上來，加之賊軍早已混亂，故而這懸崖處並沒有設防。杜修明悄然上山，將準備好的繩子綁好，接底下的人上來。沒過多久，王堂背後已經聚集了千人之眾。

奇兵驟現！

賊軍大亂，王堂於亂軍之中，死於刀劍之下。山上的盤踞的山賊，死的死降的降，那賊寨被一把火燒了，什麼也沒留下。

還好杜修明跟在那些精銳背後，多少撈到了一些東西。更關鍵的是，此一戰，杜修明又立一個頭功！

加上前麵的兩個，一共有了三個頭功。一個頭功，就可升一級，一次大戰最多升兩級。如果不出差錯，杜修明就能從弓手變為騎兵，再進一步，就是小旗了。

多出來的頭功，隻能換錢，一個頭功能值五十兩。五十兩現銀可是不少錢。史書記載，京城南城一座小四合院，兩間南房兩間北房帶二樓兩間廂房外加三間門麵房，壓低了價隻賣了五十六兩。

五十六兩，平民奮鬥一輩子，老天保佑，不出天災人禍，也就這麼多。但奮鬥一輩子能在京城買套四合院，似乎足以傲視後世的社畜了......除了這三個頭功，杜修明大大小小還有些別的功勞，也能得賞，但要等到猴年馬月了。

大戰結束之後，劉豐武將自己營中的兵聚起來，與戰前相比，一些麵孔消失不見了，但大多數人沒受傷或者僅僅小傷。

眾人臉上帶著打了勝仗的喜悅，劉豐武在上麵道：“這一次勝仗，全賴諸位兄弟用命，劉某感激不盡。諸位兄弟的功勞，以上呈朝廷，三月之內，應有獎賞下來，各自到都督府領便可。”

“戰死、重傷的，劉某自己掏錢撫恤，這是一筆，朝廷還會另加恩恤，劉某要隨俞督軍入京複命，這些兄弟隻能托付給大家了。”

“營中還剩許多錢糧，俞督軍看我們營肯用命，又賞了許多下來。到時候讓尹郎中為大家分了，作為回鄉的盤纏。劉某算過了，除盤纏之外，分了這點錢糧，也足夠大家過個好年了。”

底下的將士，俱是露出一絲笑容。能有錢到手，這才是實打實的。這樣的獎賞，軍中當官的都十分自覺，並沒有克扣，反而是放棄了自己的那一份，還拿出自己的錢糧，賞給底下的人。

杜安邊自然也是如此，也就杜修明跟著領了幾鬥糧、幾吊錢罷了。從這裏也足見俞督軍、劉豐武治軍還是有一手的。而對百姓而言，可還有一段苦日子要過。

賊過如梳，兵過如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