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攀上這座山,那想爬到王堂的賊窩裏,豈不是易如反掌?”山底下的人在歡呼沸騰,俞諫卻看著杜修明,大喜過望。這爬山的本事,對他可是大有用處啊。
俞諫選擇剿其心而誅其首、圍而不打的原因有二,其一就是之前說的,怕屠戮過眾,有違天和,不僅無功反而有過,被別人捏住把柄。其二便是王堂盤踞之地,實在是易守難攻。
先前楊紀輕敵,率軍強攻,弄得自己全軍覆沒,還讓王堂趁機下山劫掠一陣,壯大了許多勢力。等俞諫過來,王堂已是人強馬壯,據山而守,絲毫不懼朝廷的圍攻。
故俞諫隻能采取圍而不打,斷其錢糧,圍到他山窮水盡,或者內亂頻生的時候,再擇機攻打,以求畢其功於一役。
而今看來,山上的王堂並未山窮水盡,而又到了秋轉涼之時,俞諫的壓力大起來了。可杜修明這爬山的本事,卻提醒他了,若是能讓杜修明帶幾個人從摸上去,不就能奇兵製勝了?
這次用不上,也定能有施展的地方。俞諫心中如此想著,杜修明這種人才必須保下來重用,那金箭的事情,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營中其餘將士,此刻全都是敬佩不已 ,張榮、楊弘更是目瞪狗呆。山頂上,杜修明想起了自己爬上來的目的,朝著下麵喊道:“俞督軍,你的箭掉在了哪裏啊!”
底下的人亂哄哄一陣,俞諫組織底下的一起高聲喊道:“往東走,鷹掉在了那邊,一顆大槐樹底下!”
“沒看到,在哪裏?”
“往回走一點!你找的是臭椿樹,不是槐樹。往回走一點!”
“哪兒呢?沒看見鷹啊!”
“你不認識槐樹啊?”
“不認識!”
“仔細找找,說不定在附近呢!”
就這麼著,山上山下靠吼著交流了半天。杜修明找了半天,總算是在一個草叢之中,找到了那隻鷹。杜修明取回金箭,又按照原路返回。走到那幾株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這些玉米要是留在這裏,說不定被鳥獸吃完了。可要是取走的話,怎麼和下麵的人說呢?
杜修明想了想,若底下的人認識,那這玉米的價值也就不大了。可要是底下的人不認識,自然能編一些鬼話蒙混過關。
杜修明將這些玉米掰下來,藏在了身上。這些玉米還不像後世培育的那麼大,放在身上,倒也勉勉強強藏得住。
上山無人看見,下山的時候,可是被全營將士看在了眼裏。在一係列險象環生之後,杜修明落在地上,再次引發了人群沸騰般的歡呼!
張榮、楊弘衝到杜修明麵前,抓住杜修明便倒苦水:“杜老弟,你去爬山,怎麼也不和我們說一聲啊?差點可把我們倆嚇死了!”
杜修明嘿嘿一笑道:“這沒什麼,不就是一座小土坡嗎?我爬過的山,比這座山要高多了。”
俞諫亦是麵露喜色,走了過來,點頭道:“你說力氣雖然小,但卻懂得用巧力。本官原本不信,可看見你在懸崖峭壁上如鳥雀一般靈活,便沒有不信的了,不愧是能生擒賊首的人!”
杜修明趕緊將金箭奉上,張榮、楊弘跟著便請罪起來。杜修明咦了一聲道:“張大哥、楊大哥,你們請罪做什麼?”
俞諫擺了擺手,道:“太祖皇帝說過,無心為過,雖過不罰。這兩人不知內情,一時衝動,但總歸沒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這次就免罪了。楊指揮使,你以為呢?”
楊紀早就被嚇得滿身冷汗,哪還敢說半個不字。偷偷看了一眼杜修明,心中暗道,此子能在百仞高山上下自如,有這等神功,以前怎麼沒有聽說過?
這時俞諫點頭道:“杜修明前有生擒賊首之功,又展現攀山之能,劉千總報上來的首功、戰功,本官一一照準,記錄在案。另準杜修明入軍籍,軍中文書即日為其勘合,另加錄頭功一次。”
杜修明心中大喜,張榮、楊弘更是喜不自禁,這可是雙喜臨門啊!
虛報十倍首功,就是怕上下搶掠一空。可有了俞督軍“一一照準、全部記錄在案”這句話,那首功、戰功都能一個不落的進自己人的口袋,而這一切都是杜修明帶來的。
杜修明已被準入軍籍,杜安邊給他掙來的這個機會,也就達到了目的。這時,俞諫又從腰間取出來一塊令牌,遞給杜修明道:“這是本官腰牌,平時根本用不著,隻是擺設而已。現在將這腰牌給你,今後你有事找我,拿著這個就可直接進入總督行營。哪怕此戰結束之後,你持此腰牌,亦可隨時出入本官的府邸!”
俞諫的話讓在場人皆是眼紅不已,前麵那些功勞,可都抵不過這一塊腰牌重要。有了這塊腰牌,從今往後,誰還敢對他不敬?
三喜臨門!
說罷,俞諫便轉身離開了。接下來跑腿的事情,自有張榮、楊弘替杜修明去做。當天夜裏,杜修明一行便回了劉豐武的大營。
張榮將事情給杜安邊說了,這一係列的事情,嚇得杜安邊連呼可怕,說他在軍營裏混了大半輩子,也沒這麼驚險過。
但驚嚇之後,就是驚喜,而且驚喜遠大於驚嚇。有了杜修明的努力,全營上下的功勞一個沒跑,人人都對杜修明交口稱讚。
杜安邊的老臉上,無時無刻不煥發榮光。劉豐武知道之後,又賞了杜修明許多東西。
與此同時,崔鎮兵也回來跟崔鎮兵,講了督軍行營裏發生的事情,而崔明貴可沒有杜安邊那種運氣了,隻有驚嚇沒有驚喜。可崔鎮兵畢竟是親生的,又不能打死換一個。
崔明貴歎了口氣道:“如今他成了弓手,站在你背後,到了戰場上,爹怕他埋怨災星,給你來一冷箭。”
“他敢!”
“沒什麼敢不敢的,放箭一拉一放眨眼間的事情。你不是沒見過為爭軍功自相殘殺的事,爭軍功尚且下的去手,何況是報仇?”
崔明貴做了一個忍痛割愛的表情,道:“爹要為你鋪路,才不得不在營裏使些不義氣的手段,你不要學。我跟杜安邊的事,你們小輩更不該插手。明天定有人去給杜修明賀喜,到時候你把那匹小馬駒帶過去,再帶些禮,禮要重一些,順道給杜安邊賠個不是。”
“爹,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