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沅嗯了一聲,將桌上的水煮蛋拿給她一個,“我也非是不疼你,可你看看自己幹的事兒,既然喜歡人家,那就用堂堂正正的手段贏得人家的青睞,用那種下作手段算什麼?平白掉了自己的身份,還毀了名聲。”
“再者,世間男兒千千萬,實在不行咱就換!倘若人家真不喜歡你,何必死皮賴臉的糾纏,在一棵樹上吊死,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那不遍地都是?”
這番話聽得李清水有些目瞪口呆,從未想過能從自己古板刻薄的娘嘴裏聽到這些豁達的話來。
別說是她,就連劉氏小崔氏和李青山也是愣住。
咳嗽一聲,李青山也不自在的開口勸道:“娘說的對,等到時候三弟高中狀元,咱們一家入了京城,有的是好兒郎讓你挑,衛書生算個啥。”
崔沅瞥了眼李清水,見她依舊沒什麼反應,知道她估摸著還是放不下那衛書生,轉不過來那個彎,索性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李清水幹笑道:“是,娘,女兒知道了。”
說完將自己碗中的煮雞蛋給了小崔氏,眼中還帶著幾分肉痛的假笑道:“二嫂如今有了身孕,自該好好補補。”
小崔氏哪裏敢接,趕忙又將雞蛋送回去,“還是小妹你吃吧,你傷還沒好,正需要補補身子呢。”
見李清水還要將雞蛋給出去,崔沅發了話,“行了,定好了分量一人一個,都好好吃飯!”
她一開口李清水這才作罷,美滋滋的剝開雞蛋吃起來。
其餘人見崔沅動了筷子,一個個也都開始用飯,難得的一家子安靜吃了頓飯。
吃完飯,崔沅跟著劉氏和小崔氏將家裏的雞鴨和豬都喂過後便帶著兩人上了山,至於李清水,她說自己膝蓋還沒好,打不了彎,崔沅索性就讓她繼續在家呆著了。
臨走前,崔沅特意簡短提及了菌菇生意的事,頓時眾人反應各異。
李青山自打懂事起便麵朝黃土背朝天,一年四季都在地裏頭刨食兒,早出晚歸的也不過將將糊口,即便是想做點生意可一沒門路二家裏也沒人有這頭腦,卻沒想到如今娘竟是能靠一罐肉醬賣出十幾兩銀子!
不過那肉醬倒確實好吃。
“娘真厲害!”李青山憨笑著摸摸腦袋。
劉氏和小崔氏對視一眼,也是驚訝不已,沒想到娘去了一趟鎮上竟是談成這般大的生意。
一次就能賺十幾兩白銀,對李家來說的確是個大生意了。
兩人頓時也是來了精神,暗暗打心底裏發誓今兒要多多的摘些菌子。
至於李清水,聽到那麼多錢心思也活泛起來,但上山撿菌子她也不太想動,隻敷衍的捧了幾句崔沅後便送她們出門了。
她還得好生琢磨一下該如何讓衛公子娶她呢!
從早到晚的在山上撿菌子,三人加一塊竟是撿了滿滿兩大背簍,若非崔沅顧念著小崔氏的雙身子,不願讓她受累,隻怕還能更多些。
既然是賣給客棧的,自然不會像做了自家吃那般舍得下肉,基本上肉和菌子三七開,加上豬油的提味兒和雞樅的鮮香,簡直要把李家一眾人給香迷糊了。
等將所有肉醬做完,眼看著還剩下一小塊肥瘦相間的豬肉,崔沅索性做了千層肉餅,一份當做晚飯,一份等著明日去鎮上給客棧交貨時送去給李青雲。
再有月餘便是秋闈,李青雲備考在即合該吃點好的,她這個當娘的讀書上幫他使不上力,做些吃食給他補補身子還是沒問題的。
“好香!娘您還有這手藝呢?這肉醬香,這肉餅更香!”
剛烙好的肉餅香氣四溢,崔沅剛切好一塊就被旁邊眼巴巴盯著的李清水拿走送.入口中,顧不得燙嘴一邊哈著熱氣一邊就囫圇咽下肚去。
“好吃也慢著些吃,別燙著。”崔沅切完所有出鍋的肉餅,平鋪著晾開,將邊角料這些拿大碗裝起來往外端,“吃完了就把廚房收拾幹淨,既然想學做飯,就先從洗刷鍋碗開始。”
什麼!要她幹活?
李清水瞪大眼,看著滿廚房油膩膩的鍋碗散亂的廚具,臉色微微扭曲。
“娘......這......”
“娘,小妹從來都沒幹過這些,要不就讓她給媳婦打打下手得了,慢慢來。”劉氏就著圍裙擦擦手在一旁勸道。
“就是沒幹過才要幹,那活兒是靠嘴說就能沒了的?”崔沅淡淡一句將劉氏的話堵住。
崔沅心中明白,這要是讓劉氏沾了手,隻怕所謂的打下手就徹底變成劉氏一人忙活了,既然李清水想在她麵前討好賣乖,那就拿出點態度,光說不做算什麼?
她可不是李清水親娘,在她跟前光動動嘴可不行,半點不慣著。
有了崔沅的話,小崔氏也不敢開口,劉氏看了看李清水委屈憋悶的表情,暗暗歎口氣也跟著出了廚房。
眼瞅著廚房裏就剩自己一個人,李清水捏著剩下的半塊肉餅氣得臉色鐵青,心中是又委屈又憤恨。
與此同時,衛宅。
最後一勺肉醬舀出,單舒抱起瓦罐往裏看,確定一點也沒有了後整個人都不好了。
“主子,您一點沒給我剩?!”
衛澂淺啜一口清茶,“要吃自己去買。”
單舒哀歎一聲,“也不知道那崔嬸子還得做多久,瞧她那樣子好像不太想跟主子您攀關係,這倒是奇怪了,這村子裏誰家不想跟您親近,偏她就不,巴不得掰扯的一清二楚才好。”
“還好掌櫃的機靈,拉著崔嬸子促成這筆買賣,不然再想吃這肉醬恐怕難了。”
“對了主子,先前我曾路過李家,聞見裏頭濃鬱的藥味,難不成崔嬸子哪兒不舒服,可也不見找您瞧瞧,也不知誰開的藥方,若是碰著個庸醫......”
衛澂捏著茶盞的手一頓,抬眼看向絮叨個不停的單舒。
“李家的藥,是為安胎之效。”
“安胎?”單舒嘮叨的聲音一頓,“主子您怎麼知道的?”
“難不成是那崔嬸子老蚌生珠......”
“聒噪。”
單舒一抬眼對上衛澂幽深冷淡的目光,說出口的話聲音漸消,縮了縮脖子不再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