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翌日一早，崔沅帶著滿滿七大罐肉醬搭著同村的牛車前往鎮上。

掌櫃的很講信用，嘗了嘗味道後很果斷的付了銀錢，一下到手七十二兩銀子，崔沅笑的見牙不見眼。

來之前還有些擔心掌櫃的會不會反悔，畢竟先前隻是口頭生意，倘若掌櫃的反悔了或者隻願意收一兩罐，剩下的肉醬她還真有點不太好處理。

收入一大筆銀錢，崔沅高高興興抱著剩下的一罐肉醬和肉餅前往鎮學。

到了鎮學門口給雜役稟明緣由後便在引領下進去，一路彎彎繞繞停在鎮學專門接待來訪人的屋舍內。

屋舍後麵便是一片人工湖，晨曦灑落湖麵，偏湖畔八角亭傳來爭吵聲攪碎一池靜謐。

“李青雲，你想掙錢的時候就低眉順眼求人找書抄，如今我們把課業放在你麵前，你竟冷著臉不願意抄了，誰給你的底氣？”

“別給臉不要臉，小爺我告訴你，讓你抄是看得起你，不就是要錢嗎，給你就是了......”

“總之，這堆課業你抄也得抄，不抄也沒得選，要不然這拿筆的手就別想要了！”

隨著這蠻橫的話音落下，一群人就開始起哄起來。

青雲？

崔沅耳朵一動，將瓦罐擱在桌上朝窗戶外探出頭去，就見不遠處八角亭內她那好三郎被幾個學子圍在中間推搡，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喲嗬，這不就是校園霸淩嗎？

崔沅挑眉，敢欺負她的崽？她必要讓這群小崽子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想著，崔沅向八角亭走去，順手撇了根柳枝拿在手中。

等湊近以後，深呼吸口氣。

Show time！

“哎呦，蛇，哪兒來的蛇啊，小心，大家都小心啊~”

“對對，腳下，就是你的腳下，這蛇瞧著腦袋小而尖，定是頂頂厲害的毒蛇，都讓著點啊。”

崔沅急促慌亂的聲音嚇了那些學子一跳，又聽有毒蛇，一個個頓時驚慌失措起來，滿亭子上躥下跳。

她趁亂抬手，樹枝掃過一人後腿。

嚇得那人登時渾身僵硬嗷嗷嚎叫著亂蹦，其餘人一見這架勢更是心中害怕，一時間八角亭內如同猴園，各種稀奇古怪的姿勢爭相上演。

方才威脅人嗓門最大的學子急中生智，踩著亭子欄杆瀟灑地縱身一躍，‘撲通’落入湖水裏。

他這麼一帶頭，頓時湖邊跟下餃子似的，大半亭子裏的學子都效而仿之，亭子裏瞬間空曠起來。

崔沅好整以暇看著湖裏泡澡的幾位，隨手將柳枝丟進湖裏，還在裝模作樣的喊：“哎呀，那蛇下水啦，小心點！”

這裏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學院裏的其他人，不少學子路過此地見到這般情形趕忙過來救人，索性湖水淺，那些落水的學子除了受了些驚嚇嗆了幾口水外再無任何傷處。

這事有人上報了院長和夫子。

望著唯二不曾沾水的李青雲和其母親，院長撫著花白的胡須，似乎明白了什麼，不過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還請夫人移步一敘。”院長做了個請的手勢。

夫子看了眼低著頭的李青雲，“青雲，你也跟來。”

客舍內。

院長和幾位夫子齊聚首，望著屋中的崔沅和李青雲。

“李夫人，恕老夫多疑，今日之事您就沒有什麼想說的麼？”一方臉夫子皺眉發問。

崔沅神色坦然，不答反問，“諸位夫子，你們手捧著聖賢書教書育人，卻為何不先將事件徹底查明，反而擺出會審的架勢逼問我們母子？”

“老婦隻明白‘疑罪從無’，不能因著我們安然無事，便要受到諸位的懷疑吧？”

那問話的夫子神情一滯，沒想到這山野村婦嘴皮子這麼能耐，兩句話說的他有些答不上來。

他又望向李青雲。

“李青雲，夫子問你，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可要如實交代。”

崔沅偏頭看向身側的李青雲，神色平淡，“三郎，將事情如實稟報諸位夫子，相信他們定會秉公處理。”

李青雲抬頭看她，接收到她平靜的眼神，嘴唇蠕動幾下，終是將方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聽到起因是眾學子合夥欺負李青雲，要他抄課業時，眾夫子臉色大變。

這種不光彩的事情，偏偏還是當著學生長輩的麵說出來的，真是......有辱斯文！

“絕無可能，”那方臉夫子冷聲道：“李青雲，亭中你那些同窗們的課業夫子都記得，平日裏就是字體都不盡相同，你縱是說謊也該......”

崔沅目光微冷，毫不留情直接打斷，“這位夫子慎言，世上從無絕對之事，你信誓旦旦相信的那些學生們，縱是日常課業做出花來，考試的時候可有比得上三郎的？”

見眾位夫子麵麵相覷，卻不說話，她冷笑道：“亭中一派糟亂，那些學生們逼迫我家三郎謄抄課業的書卷殘頁落了滿地，院長可以現在就遣人收上來比對一下，便知我家三郎所言非虛！”

不就是要證據嗎，毒蛇捉不到，可損壞的書卷卻明明白白躺在亭子裏呢？

須發皆白的院長終於開了口。

沉吟著道：“李夫人稍安勿躁，此事尚未有定論，並不能聽信一麵之詞。”

呦，這位也想和稀泥？

“那敢問院長，受害人的話都不能信，莫非是要信加害人的話？”崔沅毫不客氣懟了回去，“便是不相信我家三郎所言，那些學子欺辱我家三郎也非一次兩次，旁的同窗又怎會不知？”

“這其中是非因果隻要院長同諸位夫子願意去調查自然清楚，可你們卻不問是非黑白上來便一副責問的態度！”

“要證據是嗎？好！我給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