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華庭已經想好,要帶著小的幾個逃的時候,樊桃動了。
孩子們隻覺得眼前一花,周華宇便破布一般被她拽到跟前。
周華文殺豬般叫,“啊啊啊,三哥要被死肥婆打死了!”
周文秀也嚶嚶的哭,大眼睛裏滿是驚懼。
“閉嘴!”
樊桃一記眼神瞪去,兩個小家夥噤若寒蟬,卻把麵前的周華宇嚇得渾身戰栗。
他是幾個孩子之中最瘦弱的,胳膊細得跟麻杆一般。
他長得眉清目秀,文質彬彬。
實質上時常暗地裏捉弄、陷害原身。原身最討厭的人也是他,所以,家裏臟活累活,都讓他一個人幹。
樊桃抓起他的手,瞧見他手心手背全是疤痕和燙傷水泡,很是心疼。
“不要砍我的手!”周華宇手被她緊緊拽著,嚇壞了,不住掙紮,被割傷的手指不住冒血。
周華庭摸了塊石頭,也悄摸的站在她身後,目光凶狠。
隻要她敢打華宇,他就一石頭砸下去。
可就在此時,房間裏響起一道冰冷的聲音,“樊氏,你要再打孩子,就給我滾回樊家!”
樊桃挑了挑眉頭。
沒想到,這便宜丈夫的聲音還挺好聽。
沉澈磁性,又蘇又撩。
樊桃沒理會他,隻溫言軟語的問周華宇,“不疼嗎?”
不等他有所反應,她伸出手指頭,舔了舔自己的唾沫,塗在他被割傷的地方。
周華宇猛地抽回手,不住的往衣服上擦。
他實在是感覺太臟了,潛意識的動作。
他的衣服上也沾上了手上的血跡,傷口卻不疼了,再一看,傷口早已愈合。
周華庭瞳孔驟縮,周華宇也愣住了。
這死肥婆的口水,能治傷?
樊桃沒有解釋。隻笑了笑,“午飯我來做,你們去玩吧。”
起身走了進去。
房間內光線不足,倒也收拾得幹淨整潔。
原身看不起周暄,嫁過來的當晚,就自己收拾好柴房,搬進去住了。
除了問他拿錢,她平時從不進來,都是幾個孩子打掃房間和照顧他的。
此時他正安靜地躺在床上。
他同樣骨瘦如柴,麵色蠟黃,臉頰凹陷,唯獨雙眸深邃清澈,隻是在見到她那一刻,多了一絲厭惡和冷漠。
樊桃沒有在意。
就原主做的那些惡事,她自己都唾棄自己。
隻是這周暄不但受了內傷,還中了奇毒。
能挺到現在,這人的心性不是普通的堅強。
“當家的,裏正昨日問我,咱家要不要跟隨大家一起逃荒?”
她記得那日裏正問周暄:“咱們能不能躲到深山老林去?”
周暄說:“山上植物都死了,光禿禿的,藏不了人。深山裏猛獸多,也很難生存。”所以,逃荒是一定要逃的,得看怎麼逃。
周暄目光微閃。
這女人平日裏是怕他,背地裏卻總罵他廢物、殘廢,何時試過這般和顏悅色的與他說話?
還喊他當家的。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周暄臉色又冷了幾分,“無錢。”
他以為自己又問他要銀子?
樊桃笑了笑,“我來是跟你商量事情的。”
周暄神色微怔。
以往她凶狠狡詐,滿臉橫肉,出口成臟,顯得麵目可憎。
可現在看她,笑容燦爛,眉目溫潤,白裏透紅的圓臉,竟顯得有幾分富態的美,莫名的覺得有些好看。
“當家的?”
樊桃連喚了幾聲,周暄才回過神,麵色有幾分不自在和懊惱。
定是他被困在這方寸之地太久,連看個粗鄙的悍婦,都眉清目秀了。
“此事我自有定奪,你明日把娘接回來便是。”
樊桃點了點頭,朝他攤開了雙手。
望著她那白嫩圓潤的手掌,他微微一怔,隨之麵色陰沉了下來。
“我說了沒有!”
“我是拿錢給你抓藥啊。”
周暄冷笑。
不過尋個由頭爾,拿了錢她就隻顧自己吃吃喝喝,哪裏會想到他?
樊桃繼續說,“還有,我們要逃荒,總得置辦些食物什麼的。咱一大家子,總不能兩手空空吧?”
周暄雙眸冷若冰潭,“不勞你費心。”
他不能動彈,娘親臥床,但他還有姐夫和兩個哥哥。
之前他病得昏昏沉沉的,又不清楚她的為人,被她接二連三的訛了錢。
如今他腦子清醒,又看清了她的真麵目,一個子兒都不會再給她。
但這在樊桃的意料之中。
他這麼厭惡原主,肯給才有鬼。
“不給呀。”樊桃佯裝歎氣,“看來,我得把我的嫁妝拿出來,充當家用了。”
周暄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樊桃的笑容僵了僵。
她有個屁的嫁妝銀子。
繼母給原身打的銀鐲子、銀簪子全是空心的。連著好看的兩套衣服,一起被原主當了換燒雞吃。
周暄很了解原主,此時在心裏,不知如何鄙視她呢。
但是,話還是要說的。
不然她囤積在空間裏的食物,用什麼借口拿出來?末世她可是囤了很多物資的。
至於周暄身上的傷......她找個機會給他治一治吧,但不能一下子治好。
否則,他這麼厭惡原主,她又沒來得及做出改變,他若好了要收拾自己,豈不是死得冤?
她大步走了出去。
周暄望著她那虎背熊腰,深諳的雙眸,透著一絲探究。
......
樊桃進入夥房,看見周華宇在手忙腳亂熬煮著什麼,周華庭給他燒火。
她過去一看,是一鍋帶著黑鍋巴的米湯,上邊飄浮著一層米糠。
是一把米加入野菜和米糠胡亂煮的,還煮糊了。
一瞧見她,周華宇手一抖,鍋鏟滑了下去。
他驚慌失措,“我不是故意燒糊的......”
雖然他一肚子壞水,但樊桃帶給他的傷害,是深、入骨髓,他害怕也是真的。
樊桃點了點頭。
“你們先出去吧。”
周華宇錯愕地看著她,不敢置信。
方才她說,讓他去玩,他還以為隨口那麼一說,當不了真。
現在居然還讓他出去?
這......
當真不用他做飯嗎?
周華庭卻是想到了什麼,忙給他打個眼色。
周華宇回神,急忙和他走了。
樊桃心神一動,“等一下。”
她發現了麼?
兄弟倆麵色一白,有些僵硬的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