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放在菜籃子的煎餅,是不是你倆偷吃的?”
“是......”周華宇小聲說,“端給爹爹吃了。”
嗯,還算誠實。
樊桃道,“以後拿我的東西,記得跟我說一聲。”
就這?
兄弟倆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裏的震驚。
特別是周華宇,心裏是驚濤駭浪般的。
他是故意這麼說的。
把把煎餅栽贓到爹的頭上,要按這後娘的性子,定會進去找爹算賬,然後被爹教訓一頓。
而他自己也免不了挨上她的一頓抽。
但現在風平浪靜,什麼事兒也沒有!
兩兄弟走出去,雙腳像是踩在雲端,特別的不真實。
“大哥,你說有沒有可能,這肥婆摔了一跤,”他咽了口口水,指了指腦袋,“把這兒摔壞了?”
周華庭雙眼透著深思,“無論如何,你最近都先不要招惹她。”
樊桃把那一鍋黑糊糊裝起來,放在一旁。
這是幾個孩子和周暄的午飯,但在她看來,狗都咽不下。
她從身上摸出鑰匙,打開碗櫃。
原主在這裏邊囤了麵粉、一籃子雞蛋的。
可當她打開麵粉袋子,發現竟是濕的,一股子尿騷味。
難怪方才周華宇一臉心虛的模樣。
不用猜,也知道是他幹的。
這讓樊桃很無語。
你說你弄出去煮一鍋糊糊,幾兄弟吃掉,還能填飽肚子。
但你往裏邊撒泡尿,算怎麼回事?
不過,轉念一想,以原主的性格,頂多把那小子揍一頓,然後將一整袋麵粉洗一洗,再煮了吃。
可若是幾個孩子吃掉了,她定會大發雷霆,把幾個孩子往死裏打。
周華宇的目的,也隻是惡心下她罷了。
這小子,倒有幾分小聰明。
還有這麼大一把鎖,也不知他是怎麼弄開的。
她重新從空間裏拿出麵粉、雞蛋、蔥和一些調料,做了一大鍋麵條。
院子外的周文秀聳了聳小鼻子,“大哥,好香啊。”
周華文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死肥婆做飯越來越好吃了。”
周華宇嘀咕,“那又怎樣?再好吃也輪不到咱們。”
房間裏,周暄雙眸平靜得如同一潭死水。
孩子們的話,他聽見了。
空氣中飄蕩著食物的香氣,他也聞到了。
對於終日食不果腹的他們,實在是一種煎熬。
這一刻,他很想躍出去,殺了樊桃。
但,理智告訴他,得忍。
他已經把毒素逼至雙腿,隻需找一個契機,便能一鼓作氣的逼出去。屆時,他便能好起來,扭轉家庭的命運。
現在不能動真氣,否則功虧一簣。
就讓樊氏這跳梁小醜,多蹦躂幾日吧!
正這麼想著,聽見孩子們喊大伯。
他坐直身子,周平便走了進來。
他緩和了臉色,“大哥,坐。”
周平看著瘦得不成、人樣兒的弟弟,暗自歎氣。
“樊氏將一袋子麵粉都給做成了麵條,怕也沒有你的份兒!”
周暄眼神狠戾,陰沉著臉默不作聲。
“三弟,不如把孩子給我那邊養吧。”
“再讓她去你家鬧一場?”
周平沉默了。
兩個月前,他見幾個孩子被虐待得實在可憐,心一橫帶回了家。哪知樊桃手持木棒,將他家打砸了一通,末了還哭訴他貪周暄那點撫養金,不給他活路,鬧得他裏外不是人不說,還得掏錢買回鍋碗瓢盆。
他手頭上沒個進賬,要養好幾個孩子,這一通鬧,讓他日子雪上加霜。
兄弟倆默默無語,情緒都有些低落。
“算了,莫提她。”
周暄打起精神,將一張紙遞給他,“勞煩大哥,買這些東西回來。”
周平也是識字的,待看到上邊的字,眼皮子狠狠一跳。
“要這麼多鐵器......能行麼?”
圭國鐵器管製嚴格,買刀具都要去衙門報備,每一戶不超過三把。
可周暄紙上,卻羅列了刀、匕首、劍等,共有十幾把!
“兵荒馬亂的,上頭不會管的,多塞些銀子給衙役便是。”周暄拿出一小包碎銀,“糧食多買些,再買幾部板車,餘下的銀子,看夠不夠去買頭騾子。”
周平暗暗吃驚,這三弟竟還藏了不少銀子!
“阿暄,你家真的要跟大夥一塊走?”
“走,不走沒活路。你給雇兩個人,能與咱一起走、身強力壯的,給咱駕車。”
“我記得鐵柱、二愣子、小六子,小時候和你很玩得來?”
“他們要顧著家裏。你找找看,有沒有孤身一人的,沒有便罷了。”
兄弟倆說著話,忽然聽見樊桃嚎一嗓子,“開飯了。”
兩人齊齊一愣。
樊桃開飯還會喊人,不是自己偷偷吃掉?
周平嘲諷道,“樊氏這是轉了性子?”
性子是不可能轉的,不過是又想出什麼新鮮的法子折磨孩子罷了。
他越想越坐立不安,“我去看看。”
正要起身,便見樊桃掀簾進了來。
她手裏端著托盤,托盤上放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麵條,衝他笑盈盈的喊了聲,“大哥。”
周平如同被點了穴,整個人呆住了。
以前的樊氏每次見到他都會罵一聲“死禿子”,因為他頭頂的頭發掉光了。
現在竟然喊他“大哥”?
樊桃把托盤擱在櫃子上,翻出一張小桌子,放在床上,再端來兩碗麵,“不知大哥來,隻做了麵條,大哥將就著對付幾口吧。”
她分別給兄弟倆遞出筷子。
周平一臉玄幻的接過。
“大哥慢用。”樊桃退了出去。
周平看向碗裏。
簡單的清湯掛麵,上邊飄著油花一層蔥花,底下還臥著一個雞蛋,清香撲鼻。
“這......能吃嗎?”
樊氏突然這麼大方,會不會在裏邊下毒啊?
周暄摸出一根銀簪子,往碗裏探了探。
簪子顏色沒變,就是食物沒毒。
周暄沉默了片刻。
“吃!”
不管她要憋什麼大招,先填飽肚子再說。
外邊幾個孩子,也被樊桃叫到了桌子前,不住的咽口水,卻是不敢動。
樊桃取來一個小碗,夾起少許麵條,吹涼了遞到周文秀嘴邊,“張嘴。”
小丫頭搖頭,可嘴巴卻很誠實的張開吃了麵條。
頓時,大眼睛彎成了月牙兒,嘴裏含糊不清的嚷嚷,“好好次,哥哥快次......”
周華文受不住誘惑,也吃了起來。
然後,也發出快樂的叫聲,“好次好次!放了豬油呢,嗷嗷!”
兩小隻吃得像土撥鼠,小嘴吧嗒吧嗒的,根本停不下來,萌萌的,樊桃瞧著,不禁莞爾。
“慢點兒,別噎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