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翼與花正誌一丘之貉,哪怕不情願,也不得不幫忙。
他抑著呼吸,訕笑道:“國師大人,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其中估計還有咱們不知道的內情......”
話沒說完,國師就冷聲打斷道:“還有你,若知你黑白不辨,本座當初就不會指點你。”
東方翼駭然看向國師。
國師眼底的厭惡一覽無餘。
他知道國師有本事讓花正誌做不成丞相,有本事讓他做不了儲君,更有本事收回他的修為!
抹了把額間的冷汗,東方翼不做多想,趕緊改口:“此事,的確是我和花丞相不對。”
“國師大人原諒,我們也是被花妗月所蒙蔽,不知裏就。”
花正誌沒料到東方翼臨陣改口,錯愕的動了動嘴唇。
話還沒出口,就被東方翼堵在口中:“花丞相,如果不是國師經過此處揭開真相,怕你我都要繼續相信花妗月的謊言。”
“可就算咱們也是因為弄錯了,可到底傷害了大小姐,給她道歉也是應該的。”
說著,東方翼轉向花朝,神情誠懇:“花小姐,是本殿的錯,請花小姐原諒。”
他都這麼說了,花正誌也沒辦法。
縱不情願,也低頭道:“是我沒弄清楚緣由,冤枉你了,抱歉。”
花朝明媚的笑顏原發加深:“這麼說,花丞相和五皇子承認我所言非虛?”
花正誌看向東方翼。
東方翼咬著牙,緩緩點頭。
花朝又問:“那我得癔症的事呢?”
“你......”頂著眾人的目光,花正誌話說的十分艱難:“沒有癔症。”
花朝滿意的拍拍手:“道歉有用的話,要衙門做什麼,你們道歉我聽到了,可我不原諒,滾吧。”
二人同時黑著臉,礙於國師在,又不好發作。
駁了麵子,終於國師沒阻攔他們離開。
可就當他們登上馬車,花相府派出來的人急急慌慌來報:“相爺,五皇子,不好了,二小姐痛厥過去了!”
“夫人傷心驚懼也昏厥不醒,請來的靈醫說,要再不解開符咒,神仙難救啊!”
花正誌隻覺得登上馬車的腳步有千斤重。
難道,真要為了花妗月去求花朝?
花正誌環顧一周,看熱鬧的人並未散去,國師幫花朝澄清後,那些人的八卦之魂燃燒的更厲害!
要是他再三跪九叩求花朝,他就不用在雲州混下去了!
就算花妗月死了,花家還有花如月,花憐容,再不濟,還有個花迎春!
花正誌心中百個念頭,打算舍棄花妗月。
來報的小廝又想起什麼,補充道:“夫人在昏倒前,派人去通知梁博候府,隻怕人快到相府了。”
花正誌才真的要厥過去了。
梁芝慧雖是妾室,可她是梁博侯府的人,老侯爺為先帝而死,得了世襲爵位。
他惹不起啊!
看來,隻有求花朝這一條路了。
花正誌心如死灰,抬頭看向花朝。
花朝笑意盈盈,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花丞相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吧?”
三跪九叩。
花正誌忍無可忍:“我是你父親,要你父親對著你三跪九叩,就不怕天打雷劈嗎?”
“花丞相記憶也不好啊。”花朝眨了眨鳳眼,頗為無辜:“你早就通曉全城與我斷絕關係。”
“再說,是你親口說沒有求我的一天,堂堂丞相,難道還說話不算話?”
國師聞言,饒有興致道:“花丞相,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別讓聖上知道你言而無信,隻會用身份壓人。”
花正誌朝天看了眼。
陽光明媚,天公都不作美,他想來個天雷劈死他算了,都沒機會。
花正誌絕望的閉上眼,雙膝一曲,緩緩跪下,叩首道:“花朝,求你前去救救花妗月。”
他跪下的那瞬間,身姿略顯佝僂。
花朝甚至能看到他頭頂的一縷白發。
但那又怎樣?
他是父親,可他是偏袒花妗月的父親,是為了花妗月,舍棄冤枉栽贓花朝,還打算毀了她的人!
花朝心中並無半分憐憫,甚至笑出聲:“花丞相,三跪九叩好像不是這麼個跪法。”
東方翼看不下去,忍不住道:“花大小姐,你別太過分,花丞相好歹與你一脈相承!”
“他都已經當眾跪下了,還要咄咄逼人嗎?”
“有求有受。”花朝眉眼上揚,妖媚中夾著的無辜更為明顯:“五皇子若心有不忍,可為花丞相代為行跪,我照樣受得起!”
東方翼握緊拳頭,沒有答話。
花正誌不得已,再度跪下,額頭觸地扣了九次頭,再起再跪,如此反複了三回。
“如此,你肯救人了嗎?”
花朝捂著嘴打了個哈欠:“花丞相都做到這份上了,我就勉為其難,救下花妗月那個孽賬吧。”
“你先上馬車,回去警告花家所有人,我可不喜歡被人言語衝撞,我隨後就到。”
花正誌飛快上了馬車,與東方翼一道逃也似的,離開這個讓他們丟臉丟到姥姥家的地方。
人群也隨著這場鬧劇落幕散開。
國師還在原地沒走,看向花朝的眼神中,似乎帶著某種期待。
花朝這人恩怨分明,即便不喜,還是挪到國師身前:“多謝國師為我解圍。”
“這麼快就見麵了。”國師眉眼微微上挑,勾出一個攝人心魄的笑意:“幫了這麼大忙,你打算怎麼謝本座?”
要是換別的國色天香絕色美男子,花朝這千年孤寡還真挨不住。
但眼前的人不僅和暮諶一個名字,連樣貌都隨了幾分。
尤其是那雙眼,幾乎返祖。
一想到千年前那個冷若冰霜的正派,對著她做這種表情,花朝心中就一陣惡寒。
就好像如來對著你搔首弄姿一個樣!
她推開兩步壓下心中的想法,冷聲道:“我救你,你幫我,咱們一筆勾銷。”
“那晚你可不是這麼說的。”暮諶絲毫不在意花朝的態度,羽扇輕擺:“再說,本座那塊黑玉已經算作報酬。”
“難道花大小姐不講武德,打算黑了本座的玉佩?”
說起黑玉,花朝掏出來,頗為嫌棄的丟給暮諶:“當鋪都不敢收,有什麼用,你還是給我換成黃金千兩吧。”
生怕暮諶不肯,花朝又趕緊補充道:“堂堂國師,命應該不值這麼多,我給你打了個折。”
暮諶神色古怪,撚起玉佩:“你當真不要?”
“不要。”花朝語氣瀟灑:“銀子等會給我送到花家去就行,咱們兩不相欠。”
“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暮諶收好黑玉,眉眼間的古怪更為加深。
花朝有些奇怪,也沒多想,帶著杜若和蓮子就去了花府。
身後,一道視線順著她的身影,直到看不見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