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陽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了。
“這事兒誰能隨便認不是?那護士就反駁,劉力揚還激化矛盾,站在護士那邊諷刺王悅。”
“這也太過分了吧?哪兒有這麼當丈夫的?”陸鹿咬牙。
“說的對。”莫林開口,還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陸鹿一怔,有些莫名。
楊陽一攤手:“誰說不是呢?不過人家平時功夫做得好,周圍人可都覺得劉力揚醫生可憐啊,每一任妻子都恩愛如膠似漆,結果莫名其妙死了三個。”
“恩愛如膠似漆,那能死一個就急匆匆的找新婚?那不是開玩笑嗎?”陸鹿憤憤哼出一聲。
“不是所有人都會思考。”莫林語氣平淡,卻暗含不屑似的。
“老大說的對啊。”楊陽都歎了口氣:“老公不理解,周圍人指指點點,再加上本身情緒失控,王悅就就揚言說自己要跳樓,現在就從醫院的樓上跳下去,讓劉力揚身敗名裂。”
“然後正中下懷。”莫林冷笑。
聽到這兒,整個案子基本脈絡已經清晰了不少。
陸鹿低垂下眼瞼,神色一時有些低落。
這到底該說是自殺還是他殺?王悅的死劉力揚確實應該負一部分責任,可是......
“劉力揚不僅沒阻攔,還言辭激烈的跟王悅大吵一架,最後以王悅跳樓告終。”
楊陽平鋪直敘的畫上了句號。
審問室裏的劉力揚似乎也已經考慮清楚,這男人直起身體,僵硬著端起了桌上的紙杯,一雙手止不住的顫抖。
“那殺人動機呢?”陸鹿看向楊陽。
莫林就一側身,將自己插到了陸鹿和楊陽中間。
這一下可是傻子都能看出不對來了,楊陽咂了咂嘴,難得有眼色的往後躲了兩步,確保自己不會出現在小鹿法醫的視線裏頭。
而陸鹿就直白的多,她輕哼一聲,直接就扭過了頭。
莫林倒也不生氣,就把手裏的聊天記錄遞了過去。
“殺人動機就在這兒,或者也可以聽個現場自述版的。”
陸鹿低頭。
聊天記錄算不上薄,陸鹿的眼睛卻隻能落在莫林的手上。
那雙手很大,骨節分明肌肉流暢,虎口還能看到握槍留下的繭子,和貼近大拇指一側,灼燒後的傷痕。
陸鹿臉色一僵,像是被燙到一樣猛的轉開了視線。
她幾乎是搶奪一般從莫林手中拿走了文件,手指攥緊,眼神卻緊緊盯著審問室的玻璃,半點兒看不到焦距。
莫林也沒有說話,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傷疤,了然似的歎了口氣。
一聲歎息極低,卻是重重的砸在陸鹿心底,沉得她半天喘不過氣來。
好在這種窒息一般的沉默沒有維持太久。
裏頭的劉力揚放下一次性紙杯,長長的呼出口氣,那張儒雅的臉似乎一下蒼老了十幾歲。
“能說了?”
裏頭的警員重新在劉力揚對麵坐了下來。
劉力揚緩緩點了點頭,語調沙啞。
“其實也沒什麼動機,我應該是沒想要她的命的。”
這人語氣懷念,不過警員可毫不買賬。
“直接說重點。現在人已經死了,你不用在這兒跟我們裝。”
劉力揚就低下了頭。
“她的公主病太嚴重了,我真的受不了了。我的家庭不好,從小就被人看不起。”
說著,劉力揚笑了笑,臉上有些苦澀的味道。
而陸鹿低下視線,翻開了被放在最前邊的記錄。
王悅在聊天軟件裏的語氣與證人的複述沒什麼分別,尖銳刻薄,頤指氣使。
審問室裏的劉力揚搖了搖頭:“她也看不起我。她是中心醫院王院長家的千金大小姐,我飛上枝頭做了鳳凰男,被看不起就是應該的?”
這人看似平靜的語氣低下掩藏著瘋狂,陸鹿皺了皺眉。
“看不起你是不道德,殺人那是犯法!我們對嫌疑人沒有同情心,安分點兒接著交待!”
小警員也是看多了這種人,半點兒沒有軟化的意思。
劉力揚眼看著感情牌打不通,隻能歎了口氣:“死了就是死了,我也沒什麼可爭辯的。不過這也不全是我的問題——”
這人一扯嘴角,露出個有些病態的笑容:“她罵我,說我鳳凰男,說我山溝裏頭出來的老鼠,說我就是當了醫生也蓋不住一股的臭氣!”
劉力揚麵色逐漸猙獰。
陸鹿也不由得攥緊了手裏的文件。
這男人說的沒錯,紙上王悅的言辭像是尖刀,刻薄的能狠狠刺進人心口。
“難道這樣就該死嗎?”陸鹿低聲嘟囔:“難道我們就連公正的判決都做不到嗎?”
“做得到。”
陸鹿抬頭,正看到莫林低下視線。
兩人眼神猝不及防相對,陸鹿就從那雙向來冰冷的眼睛裏看到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柔軟神色。
“什,什麼?”
陸鹿可想不到自己還有臉紅的一天。
莫林像是心滿意足一半一般轉過頭去,語氣倒是沒什麼明顯的起伏。
“隻不過是王悅的案子不好定性而已,別忘了他還有兩個前妻。”
對啊!
陸鹿眼睛一亮,根本等不到莫林,自己就衝到了麥克風跟前。
“接著問,還有兩個被害人呢?”
那頭似乎是沒想到會傳來個女孩的聲音。
不過陸鹿出的案子多,跟警員們也熟,那頭稍一反應就明白過來。
陸鹿就看著審訊的警員冷笑一聲。
“都交待清楚了?”
劉力揚點了點頭,不像是心虛的模樣。
那警員就敲了敲桌麵:“那就講講,為什麼殺你另外兩個前妻?”
“開什麼玩笑?!”劉力揚也是一扯嘴角:“我可沒殺過人!”
這也太不要臉了!
陸鹿咬緊牙關。
“照你這麼說,間接殺人都不算殺?”刑偵大隊也少見這麼心狠手辣的罪犯,警員神色冷厲兩分。
“如果不是你,王悅能活多久?!她家庭條件優渥,又應該有什麼樣的生活,想過沒有?!”
那警員猛的起身,狠狠拍了一把桌子。
“因為兩句口角就能下手去殺自己的合法妻子,你還想狡辯什麼?!”
就是滿心怒火,陸鹿都沒法忽略審問室這一係列動作帶來的既視感。
她若無其事探頭瞧了瞧身邊的莫林。
“這風格看著好眼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