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硯青手臂上刻骨的疼痛一緩!
那手上的血液如同斷線的珠子一樣滴落下來,頃刻間就染紅了地麵。
刀鋒深深的陷入手掌之中,將那原本白=皙的手掌劃出可怖的痕跡。
兩邊血肉綻開,翻卷,讓人看著都心裏發顫。
所有人都呆住了,壓著謝硯青的人也一時忘了用力。
謝硯青抬頭,更是不可置信的順著那手的主人看了過去。
卻看到了一張以往熟悉,現在卻又無比陌生的麵孔。
她死死的咬著唇,唇瓣因為疼痛而顫抖,但即使如此,也沒有放開一點。
顧白芷!
她怎麼會來?!
見謝硯青驚愕的看著自己,顧白芷低聲道:“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動你的!”
一時間,謝硯青的耳朵都在嗡鳴。
似乎根本聽不懂顧白芷說的什麼。
他從來沒有想過有個人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
幼年早慧開始,他讀書上進,考上秀才,免去謝家的田賦,滿足謝家的期待。
但因為倒黴,謝家人都不敢離他太近。
他習慣獨自一人承受一切,不管是受傷還是他人的厭惡,譏嘲。
可顧白芷......她竟然......不惜如此......
“哪裏來的潑婦,快給我拿下!”
見謝硯青被顧白芷給救了,縣令暴跳如雷。
護院聞聲湧上,兩三把雪亮亮的刀鋒又衝著顧白芷砍了過來。
謝硯青不再木然隱忍,黑沉的墨瞳閃過令人心驚的戾氣。
他拉住顧白芷的手臂猛地一扯,將她帶入自己的懷中。
然後轉身一個飛踢,將最先衝上來的護院一腳踹飛。
那人身形健碩,但被謝硯青這一腳踢中,竟然飛了數米,撞翻了桌子才停下.
躺在地上哀嚎,根本就爬不起來了。
其他人護院見狀,一個對視,同時砍向謝硯青。
謝硯青緊緊抓著顧白芷沒有受傷的胳膊,帶著她急急一退。
兩個護院根本沒想到謝硯青這麼敏捷,收刀不及時,直接砍在對方肩膀。
“啊!”
數聲慘叫響起,這兩人捂著胳膊, 也無法再動彈。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剛剛被壓著打的謝硯青,就將這些護院全部解決了。
縣令和王秀才都驚恐的往後退。
謝硯青低頭看向懷中的人,沉聲道:“可有再受傷。”
顧白芷也是驚魂甫定,“沒有,你身手很好,我沒有再被砍中。”
她算是明白了,怪不得前世謝硯青下了死牢還能逃出來。
還能拉上一隻起義軍打到國都去,原來他功夫這麼厲害!
謝硯青便放開顧白芷,看向縣令。
見他幽暗鋒銳,滿是殺氣的眼神,王秀才嚇得兩股戰戰,差點沒尿出來。
縣令勉強維持著鎮靜,厲吼道:“謝硯青,你先是害了我老父,又在本官府上如此傷人,罔顧律法,肆意妄為,莫非是想反了不成!你可別忘了,你家人可都在本官的管轄之下!本官一令,你定然追悔莫及。”
謝硯青臉色更冷。
這就是他開始不還手的原因,這個李縣令是本縣的土皇帝,和國都的世家也有牽扯,若是得罪了,麻煩無窮。
但這縣令欺人太甚,竟然想要斬斷自己的手臂。
若不是顧白芷舍身一擋,他此時已經成了個廢人。
既然如此......幹脆殺了這縣令,他自有辦法讓其餘人脫身。
謝硯青微微眯起眼睛,已經看向地上的刀。
顧白芷一直注意著他,哪能讓謝硯青真的動手。
那神秘空間,不就是讓自己改變謝硯青的命運麼。
要是殺了縣令,謝硯青就又走上逃亡的老路了!
顧白芷一把抓住謝硯青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
“縣令大人,令尊生病與我夫君完全無關,令尊隻是犯了疑難雜症,民女可以治療!”
縣令一愣,隨即眼神不善的看向顧白芷。
“本官請了縣裏數位坐堂大夫,都道沒有見過這樣的病症,束手無策,你一個村婦,還敢說這樣的大話!真當本官是傻子不成!”
顧白芷向前一步,眼神堅定,擲地有聲:“如果民女醫治無用,我願意以命抵命!”
以命抵命!
這樣的話一出,現場不禁一陣寂靜。
縣令都被顧白芷這樣的話給鎮住了。
他終於正眼看了看顧白芷。
長得圓頭肥腦,體胖無比,除了肌膚還算白、皙,麵目簡直難看。
但這女子對謝硯青倒是一片癡情,竟然連命都能豁出去。
顧白芷條理分明道:“令尊大人是否滿臉發黑,抽搐不已,人事不知,這病是一種急症,名為“鬼麵”在兩個時辰內可救,時辰一過,就是閻王爺也救不了!”
這下,縣令心裏終於犯了嘀咕
他並沒有讓顧白芷看過自家老父,可她竟然能把症狀說的一絲不差,難道真有幾分本事?
見縣令沉默,顧白芷立即追擊:“大人請的大夫全都沒有法子,為什麼不讓民女試試,我若是能救,自然皆大歡喜,救不了,我人在這裏,任由大人處置。”
縣令思忖片刻,又想到謝硯青身手不凡,終於點了頭,示意顧白芷過去看病人。
拖延一會兒,等自己縣衙的差役趕來,再把他們全部拿下也可。
顧白芷鬆了口氣。
她想要放開手過去,謝硯青卻反而緊握住她的手。
耳邊傳來他極其沉鬱的聲音:“事若不成,我會護著你。”
顧白芷心猛地一跳。
謝硯青這話,倒真的讓她心裏生出了更多的勇氣。
畢竟隻是在那小小的藥碗裏看到那老人的模樣,顧白芷確實沒有十成的把握。
她自信的是自己的醫術,不管再壞,都能有轉圜的餘地。
可現在,還加了一份謝硯青給的底氣。
顧白芷微微一笑:“好。”
謝硯青終於放開手。
顧白芷快步走到躺在臥榻的老人身旁,開始診斷。
她打開藥箱,當先拿出的一樣東西,就引來眾人議論紛紛。
那是一個巨大的羊尿泡,還有極其細的腸子,和一根長長的蘆葦杆。
“這是救人?不診脈,反而用這些怪模怪樣的東西。”
“一個女子而已,縣令大人是真的病急亂投醫了。”
顧白芷對議論聲充耳不聞,一手掰開老人的嘴巴。
手中拿針一紮,短暫的擴開氣道,就把腸子用蘆葦杆往喉嚨裏戳。
然後腸子末端連著尿泡。
她手很快,也很穩,不過一會兒功夫,就已經將羊腸全部塞入。
顧白芷便放開了老人嘴巴,拿布抵住。
又拿出剪刀剪開了老人胸前衣服,露出了喉嚨和胸口的位置。
然後拿酒清洗了剪刀,狠狠的朝著胸口用力一戳。
瞬間,血液混合著氣體跑了出來,噴的到處都是。
所有人齊齊倒抽一口冷氣。
這是救人?這分明是殺人吧!
縣令臉色也猛然變了。
那王秀才立即尖刻又激動道:“大人!她不是在救治令尊,是要泄憤殺人!你快把她抓起來啊!”
縣令怒不可遏:“來人啊!抓住這個賤人!”
謝硯青已經踏前一步,如山嶽一般,擋在了顧白芷前麵。
此時,場麵已經緊張到了極致!
突然——
有人驚叫道:“醒了!老壽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