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渺看著謝硯青和顧白芷親在一起,連起夜都忘了,他氣勢洶洶道:“你不準輕薄我爹!”
謝硯青頓時額頭青筋暴起,將顧白芷從身上撕下來。
顧白芷頭暈暈的,根本聽不清,她迷迷糊糊的還想抓著謝硯青往上湊。
“渺兒,回房。”謝硯青聲音冷冷的丟下這句。
就提溜著顧白芷,往院子裏水缸就是一扔。
“嘩啦!”水花四濺,顧白芷整個人都掉進了水缸裏。
在這冬日,冰冷刺骨的水,瞬間將她從迷香的藥效裏刺激的清醒過來。
“呸呸呸”
顧白芷吐著水站起來,滿臉無奈。
雖然自己中了迷香,但謝硯青這一手也太狠了吧,完全沒有半點憐香惜玉。
但看到謝硯青目光不善,顧白芷根本不敢多話。
她現在已經想起來,剛剛自己是怎麼冒犯這未來暴君的。
算了......
放在前世,自己死十次都不夠他殺的。
“跟我過來。”謝硯青淡淡道。
雖然剛剛才受到了“奇恥大辱”,但謝硯青的情緒調整極快,已經不見波瀾。
顧白芷趕緊跟著他身後,來到了謝苒養病的房間。
裏麵點著一隻矮小的蠟燭,燈光極其微弱。
地上打著地鋪,想來是謝硯青晚上給謝苒守夜所用。
不管其他傳言,但謝硯青對這一雙兒女的看重是毋庸置疑的。
也不知道謝硯青之前的妻子,是如何厲害的一個人。
竟然能讓這個暴虐冷酷的君王如此感念,甚至不惜傷害自己的前程也要護著他們。
想到前世自己家中的一些恩怨,顧白芷心裏竟然有些羨慕。
謝硯青走到房中,打開了裏麵的衣櫃,從裏麵拿出一套極其陳舊的女子衣服來,扔給了顧白芷。
顧白芷意外的接過,她知道謝硯青帶自己過來,是看護的意思。
但她還以為就得穿著濕衣服過一晚了。
顧白芷遲疑著,剛想開口讓他出去回避一下,謝硯青就已經背過身去,顯然沒有出去的意思。
......
她和謝硯青是夫妻,好像叫他出去,是有些古怪。
顧白芷咬咬牙,一件件脫下濕漉漉的衣服,放在桌上。
雖然顧白芷的動作已經盡量輕柔,但是在這寂靜無聲的夜晚裏。
衣料滑落的摩擦聲音,還是很有存在感。
更別說,那昏黃的燭光,還映出了人影。
謝硯青垂眸,讓自己不要看,但悉悉索索的聲音鑽入耳朵裏時,他眼眸中還是閃過一絲不自在。
這股無聲的曖昧氛圍籠罩著二人。
等顧白芷換完衣服,叫著謝硯青轉身時,兩人都是同時鬆了口氣。
謝硯青坐在了凳子上,就閉目養神,不再動作。
顧白芷一怔:“你不睡這裏嗎?”
謝硯青就這麼好心的把睡的地方讓給自己了?
要知道他坐下的位置,是在窗邊。
那窗戶邊還是有些漏風的,冬日坐一晚可不會好受。
聽到顧白芷的聲音,謝硯青微微睜眼,眸光疏淡:“苒兒還需要你照顧。”
原來是為了謝苒......
也是,自己要是病了,謝苒可真的無人救治了。
想明白這些,顧白芷也不推辭了。
倒在地鋪上,蓋好了被子。
被子雖然不是很厚實,但是漿洗的幹淨,甚至還有一股淡淡的墨香。
這是謝硯青身上的味道麼?
比原主房間裏那略帶黴味的被子倒是好出太多。
想著想著,顧白芷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就睡著了,隻是覺得睡得格外安心。
......
第二天,天際剛剛泛起魚肚白,顧白芷就醒了過來。
時間不晚,但顧白芷起身一看,謝硯青已經不在房間裏了。
查看了一下謝苒的情況,顧白芷定下了一個藥方。
快手快腳的處理完藥材,又熬好了藥,放在桌上。
顧白芷卻驀然腦袋一暈,眼前的藥碗再次變換了畫麵。
那小小的碗中,是一個老人臉色發黑,倒在謝硯青麵前,抽搐不已。
隨後,謝硯青被人按住了,一番拳打腳踢,被一刀斬斷了手臂!
謝硯青臉色煞白,血從他的手臂處流的滿地都是
斷臂落在地上,迅速被人砍成了好幾截,再也沒有接上的可能!
顧白芷瞳孔劇烈震,謝硯青到底招惹了誰!?
怎麼會被人砍斷了手!
藥碗裏的畫麵還在不斷變化。
一個頭發花白,發髻一絲不苟的中年男子站在謝硯青身前。
一臉厭惡和憤恨道:“謝硯青,你這個災星!要不是你,我父親怎麼會在壽宴生病!要不是看在你身有功名的份上,老夫可不會隻斷你一臂!”
旁邊有人提醒道:“大人,已經快午時了,那些客人還在外麵......”
中年人皺眉:“我去招呼,你們將他扔出去。”
當即有人將幾乎暈迷的謝硯青提起來,丟到陰暗的後巷裏。
那裏是堆放垃圾的位置,謝硯青就這樣被扔進那些汙水橫流的垃圾堆裏,生死不知。
到這裏,那變化的畫麵重新歸於寂靜,又變成一碗普通的湯藥。
但顧白芷卻是全身寒涼。
昨日還好端端的謝硯青,馬上就會被人斷了手臂,毀了一生麼。
他如果被毀了,我也會......死吧!
午時,到了午時她還找不到謝硯青,就真的完了。
她......她該怎麼做,才能救他。
“冷靜,冷靜。”
顧白芷努力回想畫麵中的一切訊息。
那人敢公然砍斷一個秀才的手臂,定然地位不低。
謝硯青出身農家,跟這樣的人接觸總有人知道。
可是,時間太短,去哪裏問?
“肥......顧白芷,你不是要給苒兒看病嗎,幹嘛站著不動。”
此時謝渺端著水盆走進來,一臉不滿,“你別以為爹爹出去了,就可以偷懶,他可是讓我看著你的。”
顧白芷眼睛猛地一亮,緊緊盯著謝渺。
“你知道你爹去哪裏了嗎!”
“知道啊。”
謝渺隨口回答,想到昨晚的事情,突然神情警惕起來,“你不準接近爹爹,他不會喜歡你的。”
顧白芷露出微笑,拿出之前給謝渺買的木劍晃了晃。
“告訴我,你爹去了哪裏。”
“......你別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謝渺義憤填膺的回道。
*
縣令府。
顧白芷從牛車上跳下來,聽到裏麵聲音已經喧鬧起來,頓時心急如焚。
她從謝渺那裏知道謝硯青來了縣令府送祝壽圖,已經是最快速度趕來了。
但村裏和這裏距離太遠,現在已經快到午時了。
她一扯身上的藥箱,急匆匆的上去:“我是回春堂的醫女,可治療老太爺惡疾,速速帶我去老太爺哪裏!”
縣令的門房早就因為老太爺突發急症驚恐不已,派了好多人去請大夫。
可惜已經來的都不管用,沒有一個說治得了。
現在見到顧白芷主動上門,想也不想的就帶著她飛跑。
“快快快,跟我走!”
而縣令府的會客廳已經亂成了一團。
四周賓客都驚慌的站起來,會客廳正中一群高大有力的護院對著謝硯青拳打腳踢。
一個長相刻薄,模樣年輕的書生站在縣令旁邊,長籲短歎:“謝硯青,你明明知道自己倒黴至極,怎麼還能為了錢,來獻祝壽圖,這下竟然讓老太爺也被你的衰運帶累,害的今日壽宴出了這麼大的意外,你真是該死!”
縣令眼神冒火,臉色鐵青:“給我打!狠狠的打!!要不是你這麼貪財,我老父也不會出事!”
縣令滿臉凶厲,完全忘了明明是他知道謝硯青丹青絕佳,才主動派人求取祝壽圖。
謝硯青已經拒絕多次,若不是苒兒出事,縣令又給出高昂潤筆費用,他根本不會同意。
但此時,謝硯青手護頭,神情木然的忍受,不做爭辯。
這樣被遷怒的事情,他不知道忍受過多少。
隻是這回,得罪的是這金台縣縣令,這片土地的地頭蛇,土霸王。
後果尤其嚴重!
他功名在身,不怕縣令要了自己性命。
但如果反抗,誰知道縣令會如何為難自己,又如何為難苒兒渺兒,還有謝家!
那書生見謝硯青挨著打,卻一聲不吭,眼裏怨毒的神情閃過。
他湊近縣令低聲道:“大人,這謝硯青可邪門的很,據說他去過的地方,除了克死人,還會害的那裏的主人家黴運不斷。”
縣令立刻臉色更加懊惱:“王秀才,早知道我就聽你的話,不該請這瘟神過來的,本大人要是被他帶累可如何是好。”
本來這王秀才得知謝硯青祝壽的事情,就千方百計說謝硯青的壞話。
他本來也是不信的,但是老父親就在謝硯青遞上祝壽圖的瞬間就突發急症,現在還躺在旁邊。
縣令也是又怒又怕。
“大人莫急,此道我還是略懂,據說那些煞星害人就是因為八字太強,氣勢太盛,您幹脆將他手砍了,壞了他的運勢,又不傷他性命,不至於妨礙大人官聲。”
王秀才眼神陰暗,慫恿著縣令。
縣令一聽頓時毫不猶豫的揮了揮手:“砍斷他的手!”
那些護院立刻應聲,死死的抓住謝硯青,抽出腰間的長刀 ,抬手就砍。
謝硯青瞳孔一縮,正想竭力反抗。
可就這時,他身體內部卻突然傳來一股鑽心地疼痛。
好死不死!
謝硯青身上原本有的暗傷,竟然在這個時候發作!
就這麼一瞬間的黴運帶來的拖延,謝硯青的反抗已經是晚了。
那刀已經劃開了他的皮肉,朝著謝硯青的骨頭斬去 。
“住手——”
伴隨一聲厲喝。
一隻手猛地伸了過來,死死的握住了刀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