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審訊廢了不少時間，出來時夜已經深了，路過假山，冷不丁的又想起白日在這裏聽到她與那李家小姐說的話。

“女人慣愛口是心非的。”

“我心悅我家相爺已久。”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真嫁於了他，吃苦定也是開心的。”

......

容雋額角猛地抽了抽，身上抖了抖，連忙不再多想，大步往梅院走去。

老夫人正躺在榻上，劉嬤嬤一下一下的給她順著氣，臉色已經好了太多。

見容雋過來，劉嬤嬤讓開位置，容雋坐到榻邊，“祖母感覺如何了？”

老夫人笑得慈祥，“好多了，這可多虧了姝丫頭了。”

她雖說病著，但江其姝一開始進來替她解開衣領順氣的時候她還是記得的，而且醒來以後劉嬤嬤已經詳細的替她講了一遍經過。

容雋沒吭聲。

老夫人笑著笑著突然又歎了口氣，臉垮了下來，“要說你和姝丫頭還是無緣，咱們也不能過於強求了。”

她拍了拍容雋的手背，“姝丫頭心思單純，你替她去查查，若是那張家公子真心待她，咱們相府也不會虧待了他。”

容雋眉頭一跳，單純？他如今可從那丫頭身上感受不到一點單純。

他敷衍一聲，“祖母放心，她若真心悅那張公子，孫兒自然會替她做主。”

老夫人握了握左手的佛珠，有些不死心，“雋兒，你對姝丫頭當真無意？”

容雋無奈，“祖母，我若是對她有心，您覺得她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和張啟生私會？”

老夫人點點頭，“罷了罷了，你們這些小輩的事情我也不愛操心，年紀大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就好。”

她想了想，“那李家姑娘心眼多，姝丫頭單純，你也莫怪姝丫頭，當初定親本就是你父親擅自做主的，未曾問過你們兩個小輩的意願，如今看來你和姝丫頭都是不善言辭且過於沉悶的人，硬湊在一起將來也不會幸福，等找個機會，祖母替你和姝丫頭取消了親事，以後這事就莫提了。”

容雋頓了頓，覺得祖母過兩日見了那丫頭興許不會覺得她沉悶。

但他還是應道：“孫兒知道了。”

他一直拿江其姝當妹妹看，當初這門親事定下時他17歲，她才十歲。

父親說她可憐，將來無依無靠的隻有留在丞相府才不會受了委屈，他沒什麼意見，娶誰對他來說都一樣。

而且她父親是為了救他父親才去世的，他理應照顧她。

她一直不喜歡自己，容雋是知道的，但他不在乎，因為他對她也一樣沒什麼感覺。

後來她與那張啟生私會被他發現，他並未說什麼，隻是勸她張啟生不是良人。

再後來她與張啟生私奔，其實丞相府戒備森嚴，若不是容雋示意，她如何能出的去。

他冷眼看著她在橋頭等了許久，張啟生不曾前去。

他出現帶她回府，按規矩打了她二十大板，他覺得她若是能夠對張啟生死心的話，她不願嫁他也無所謂，他可以替她找別的良人。

如今也一樣，不管她以前是偽裝也好，不是偽裝也好，她是祖母的救命恩人，他自然不會虧待了她。

出了梅院，容雋回了書房，招來監視她的暗衛，“可有什麼異樣？”

暗衛搖頭，把江其姝回霜院以後做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包括幾時沐浴，幾時休息。”

容雋看了暗衛一眼，“你說她與碧玉問我的仇敵？”

“是。”

容雋按了按額角，昏黃的油燈反射的一雙鳳眸星星點點的閃著光，“嗯，你去繼續盯著。”

暗衛正欲離開，容雋又道：“等等——”

他沉著臉，“讓風影去，你去替風影的職位。”

暗衛愣了愣，應道：“是。”

出了書房門，暗衛才反應過來，眼睛猛地瞪大，風影是女的，主子莫非是懷疑他對小娘子心懷不軌？

天地良心，他冤枉啊！

他又不是傻，小娘子沐浴時他可都是離得遠遠的。

老夫人醒來的消息江其姝當天晚上就知道了，但天色已晚，她也不想去打擾。

本打算用完早膳就去看老夫人的，沒想到老夫人眼前的大丫鬟阿金直接來了霜院，笑盈盈的說是老夫人想見她。

跟著阿金去了梅園，一路上阿金態度可以說是極其友善，和她說了老夫人今早吃了一碗粥和兩塊點心，胃口很是不錯。

到梅院時，劉嬤嬤出來替老夫人端藥，看見江其姝，笑道：“小娘子來了，老夫人在裏頭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