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不小啊。”
看熱鬧的人太多,桑塔納不能再往前開了,蔡凡一腳踩住刹車,往前邊瞅了幾眼,眼中也有一些驚訝。
“這麼多人,牆頭上還坐了一個,陸老師,他們要幹啥?”
“我過去看看。”
沉著臉的陸遠從副駕駛開門下車,快步往門口走去。
“是你?小陸!”
還沒走近,陸遠就被幾個大爺拽住了,連聲提醒:“別過去,你趕緊走,陶龍帶人來找你事呢,說是要捅你刀子!”
“趁著陶龍還沒看見你,快跑!”
“小陸,你還是出去躲躲,隻要你不在家,陶龍應該不會為難你媳婦的......”
這幾個大爺的心眼都不錯,知道陸遠惹不起陶龍,他們一直盯著楊小濤爬牆,倒是沒注意陸遠是坐著派出所的桑塔納過來的。
有幾個站的靠後的大媽大嬸倒是看到了,都在旁邊小聲議論,也不清楚這車是幹啥的。
“哎呀,他在那兒呢。”
這時候,陸遠已經擠進人群,吳美麗本來仰著頭,就等著楊小濤翻進牆去,眼角餘光突然看見了陸遠,頓時跳腳叫了起來:“小龍,後邊,陸遠在你後邊。”
微微一愣的陶龍猛地回過身子,正好和陸遠來了個麵對麵。
“姓陸的,你可真行啊,居然還有膽子過來!”
自從當了混混,陶龍就很少回陳家屯,對陸遠隻有一點兒印象,隻知道他是出了名的酒鬼,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全靠老婆養活,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
現在看到陸遠一身西裝革履,頓時咧咧嘴,笑容有些猙獰:“穿的人模狗樣的,看著還像個人。前兩天你打了我小媽是不是?好好的人不當,你想當狗?來,趴下給我叫兩聲?”
“別跟他廢話,揍他......”
旁邊,吳美麗仗著陶龍的勢,伸手指著陸遠的鼻子,尖聲尖氣叫道:“陸遠,你不是敢抽我耳光嗎?你抽,你再抽!今天小龍回來了,有本事你當著小龍的麵,再抽一個試試?小龍的兄弟一刀子捅死你。”
前兩天,陸遠說破了她和陶龍的齷齪事,現在她已經回過味了。
她和陶龍其實現在根本沒做什麼太出格的事,偶爾有一點小打小鬧,做的也是天衣無縫,陸遠就算看到過也沒證據,就憑一張嘴皮子,說出來誰會信?
更何況現在有陶龍撐腰,借給陸遠八個膽子他也不敢亂說。
“都是一個村的,別說我不給你機會。”
陶龍猛吸了兩口大前門,將半截煙頭扔在地上碾了幾腳,對著陸遠冷笑道,“看見了沒,我想碾死你,比碾這個煙頭還簡單!你要是不想見血,就扇自己十個耳光,蹲在地上學狗叫,以後見了我小媽繞著道走,這件事,就那麼算了。”
“要不然,我兄弟的刀子不長眼,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紮在哪兒我也說不準......”
說這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往陸遠的小肚子上打量,聲音陰惻惻的,透著一股子冷意。
除去陸遠本人,連周圍那些看熱鬧的村民,都忍不住的打了個寒顫。
陶龍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
如果陸遠不服軟,牆頭上的那個小青年,手裏的彈簧刀就會捅在他的肚子上。
“瞧你這個慫樣......”
陸遠一直沒說話,吳美麗還以為他怕了,一臉鄙夷:“前兩天那能耐呢?竟然還敢打我?打你媽的,我早就說了,有你的好果子吃!今天不光讓你學狗叫,秦雨柔也得學!還有,欠我的九毛錢,你們......”
啪!
沒等吳美麗說完,陸遠眼神陡然一冷,一記又狠又快的耳光,結結實實抽在了她左臉。
“你......”
吳美麗一下子被這一耳光給抽懵了,捂著臉,踉蹌退了幾步,腦子裏一時沒回過神。
陸遠,這個慫包廢物酒鬼,竟敢當著那麼多人,還有小龍的麵打自己?
他想死?!
陶龍也愣了一下,冷不丁之後才反應過來,兩隻眼睛頓時血紅。
他沒有隨身帶刀子的習慣,猛地仰頭看著牆頭,對著楊小濤瘋狂怒吼:“濤子,下來,捅他,給老子捅死他!”
嘩啦啦。
周圍看熱鬧的村民徹底嚇壞了,手忙腳亂的往後退開,生怕身上濺了血。
今天這事本來不算特別嚴重,畢竟都是一個村的,好好說道說道,陸遠服個軟也就過去了。
可沒想到陸遠這麼沒眼力界。
他是酒喝多了吧?
竟然又打了吳美麗,看來吃刀子不一定,挨一頓揍肯定是免不了了。
“龍,龍哥!”
站在高處的楊小濤,早就看見了縣城派出所的桑塔納,這時候慌忙跳下牆頭,連手中的彈簧刀都給扔了,一個勁的給陶龍使眼色。
“龍哥,別衝動,咱們先回去,回去再慢慢說......”
“說你馬幣!”
陶龍這會兒都快氣瘋了,吳美麗名義上是他小媽,實際卻是他的女人,今天被陸遠當著麵抽了耳光,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似的。
他見楊小濤不敢動手,直接罵了一句,上前幾步撿回楊小濤扔掉的刀子,轉身就要對著陸遠下手。
就在這個時候......
嘟嘟......
尖銳的喇叭聲響起,圍著的人群頓時讓開了一個口子。
桑塔納裏,有人發出一聲低喝:“陶龍,看把你能耐的,在我麵前還掏刀子?”
正是蔡凡。
他本來坐在桑塔納裏,打算看看這邊到底怎麼回事,現在見到陶龍居然對陸遠動上了刀,立刻就坐不住了。
陸遠,陸老師,背後可是站著一位大人物。
縣裏都沒傳來消息,陸老師就能把扶持項目給帶過來,這可不是一般的本事。
倘若陸老師在自己麵前受了傷,那還得了?
開門下車,蔡凡快步擠過人群,伸手拍拍自己的肚子,對著陶龍一聲冷哼,“你不是要動刀子嗎?還要捅陸老師?來,我讓你捅,使點勁......往這兒捅!”
蔡凡?!
看到迎麵走來的蔡凡,又看到停在一邊的桑塔納,陶龍握著彈簧刀的手當場僵住了,臉上的猙獰也在逐漸消失。
他們這些混子,最怕的就是派出所。
縣裏時不時搞一下掃黃打非,沒少把他們抓進去蹲幾天,時間短的半個月就能放出來,時間長的要蹲半年多,打架鬥毆要抓,喝酒鬧事也要抓,看著不順眼了隨便抓。
尤其是這輛桑塔納,但凡有點兒眼力勁的,都知道是縣局副局兼城東派出所所長徐國其的座駕。
而眼前這位蔡凡,就是徐國其小舅子,縣裏最大的混混頭子見了,都要恭恭敬敬遞一根“紅塔山”,叫上一聲“凡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