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回長公主，是前幾日的傷又複發了，太醫那邊說是封太子受傷期間吹了風，著涼染了風寒。”曦月垂眸說道。

吹了風？

想到自己那幾日日日拉著人或伺候筆墨，或敞開著大門喝茶。衛映歡眉頭一皺，思慮再三還是決定親自前往查看。

繞過禦花園，穿過一片極美的梅林，沿著逼仄的青石板磚路走了半刻鐘，再繞過禦膳房總算是到了封行晟的住處。

這裏的宮殿坐落在皇宮最不起眼的地方，平日裏人跡罕至，是衛映歡為封行晟準備的“最佳”住處，用以時刻提醒他的卑微身份。

衛映歡推開木門，內室傳來陣陣咳嗽聲。

她闊步走了進去，一眼便看到躺在榻上的封行晟，他身著寢衣，衣襟口微微張開，一張俊美的臉慘白無色，神態疲倦。

“臣.....見過公主。”封行晟掙紮著想要起身，卻被衛映歡製止。

她蹙眉掃視了屋內一眼，隨意坐下。

不過須臾，太醫提著藥箱匆匆趕到。

“公主，封太子之前肋骨受過傷，再加上前幾日的箭傷，身體消耗很大，又著了風寒現下需得好生休養才是。”太醫緩緩收起脈枕，捋了捋胡子說道。

衛映歡淡淡嗯了聲，起身將太醫叫到了外間，剛打算開口，卻看見地上遺漏的紙張，待看清那紙上的內容時臉色一變。

太醫試探的低喚：“公主殿下？”

衛映歡看著太醫的目光很是意味深長，“上次的藥很有效。”

“是，臣明白。”

衛映歡側眸看向屋內，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得知衛映歡已經離開，封行晟有些失望，封一閃身出來輕喚：“主子......”

封行晟反應過來，轉頭看了眼立在身側的封一，思索了片刻說，“這次宋國公的事情，你做的很好，但我估摸著宋國公不會這樣善罷甘休，所以這段時日，你務必保護好公主，以防朝中有人搗亂，危及到公主。”

“主子，您還是先好好顧念自己的身體吧。”封一看他一臉疲憊，不禁關心道。

封行晟直接越過這個話題，冷聲反問，“我說的你都忘了？”

封一見他略微動怒，隻得無奈領命。

待封一離開，封行晟才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勉強下了床，在地上走動。

行至外間，角落裏散落的一頁紙卻讓封行晟僵在了原地。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那種紙上寫的會是什麼了。

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快步上前將那紙拿起，上麵零零散散的寫著一些他的思路，偏偏其中大部分都是宋國公的資料。

所有的事情瞬間串聯在了一起。

他的長公主怕是看到了這張紙才會突然變了臉色，還說了那樣的話......

光潔的紙麵在手中被揉錯成球，封行晟泄憤般的將紙團丟盡了火盆，火焰吞噬了紙團，卻修複不了愈發大的裂痕。

“不成，總該想個理由解釋一下！”封行晟低喃了一句，也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就朝重華宮的方向去了。

......

春雨如約而至，伴隨著泥土的芬芳籠罩著整片大地。

宮內的柳樹都爭前恐後地展露新芽，任由風吹雨打也不失青綠。

霽月拿了一把藤椅過來，扶著衛映歡坐下。

“公主，封太子又在外麵求見了，公主見還是不見？”

霽月眼底沒有太多的波瀾，自從那日衛映歡去看了一眼封行晟後，二人的關係就讓霽月看不懂了。

封行晟拖著病體日日求見，重華宮的門卻對他日日緊閉。

偏偏封行晟身上還有傷，昨日下了雨，他在雨中暈在了重華宮外，醒來卻又跑來了。

“不見，把人給本宮趕回去。”衛映歡心頭微動，撚了個果子，吃入口中，滿口都是苦澀，卻也未曾鬆口。

霽月是個有眼色的，見狀給下麵的奴才使了個眼色，自己趕忙換了個話題。

“公主，您前兩天說讓奴婢去宮外挑選幾個平民的孩子進宮，這事兒......”

衛映歡聞言，眯著的眸子突然睜開，“不過就是朝中的人多嘴了幾句，他們又能掀起什麼波瀾？”

霽月低頭應下，這時被派出去辦事兒的曦月快步走了進來，滿臉黑線。

衛映歡收起思緒，命霽月給她看座，三人在屋內說了片刻，曦月再度領命外出。

白日裏，朝堂上的大臣因遴選伴讀一事爭得麵紅耳赤。

其中工部尚書穆庸借此機會列出幾條衛映歡選平民子弟做天子伴讀的弊端，均被她有理有據的說了回去，氣的穆庸捶胸頓足。

偏生衛映歡最後所有話都落在了民生為本上，他身為工部尚書是最不該反駁的那個。

“長公主，此事有關大楚的社稷，還望您三思。”

衛映歡冷笑看他，反問道：“不過一個伴讀，為何就與社稷扯上關係了？穆大人，工部是不是太閑了，才讓你緊咬著這件事兒不放？”

穆庸被問的鴉雀無聲，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好了，眾愛卿，今日的事情就到此，伴讀一事本宮自有決斷。”衛映歡揉了揉太陽穴，頗有些疲倦。

她在霽月的攙扶下走出金鑾殿，身後的穆庸就跟了上來。

“穆大人，我勸你不要不識抬舉。”衛映歡冷聲說道，“剛剛在朝堂上念在你資曆老，所以才沒有出言嗬斥，但人還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好。”

這番話徹底戳到了穆庸的自尊心，見四周的大臣都向自己投來異樣的目光，他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衛映歡並未理會，直接擺駕回宮。

“公主，過兩日是皇上生辰，禦膳房那邊擬了菜單來請公主過目。”霽月捧著禦膳房的單子上前，小心翼翼的開口。

衛映歡正煩，拿起那菜單左右瞧瞧都不滿意，想了想索性站起身，“讓禦膳房不必準備了，皇上年幼，不必如此大費周章，霽月你讓人去準備一下，我帶皇上去行宮過生辰，生辰第二日便回來。”

衛映歡口中的行宮就在京郊的皇家園林之中，裏麵飼養了許多奇花異草、奇珍猛獸，是衛宸最喜歡去的地方。

想了想又補充道，“今夜就出發，不必太多人，讓封太子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