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宸眉頭緊鎖,側首看了看衛映歡,投去了一個擔憂的眼神,衛映歡反倒是握了握他的手,以示安慰。
“說的好,隻是本宮未曾想過,舅舅居然會在社日這般彈劾本宮,真是讓本宮心碎啊。”
衛映歡起身拍掌,麵帶笑意地走下殿,眼神直勾勾地看著他。
“長公主,這並非我一人之意,朝中大臣也認為您應該還權於皇上,婦人本就應長居深宮,何故到前朝來拋頭露麵?”
宋國公昂著頭,一臉正義凜然。
緊接著他轉身向其他大臣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上前同自己一起彈劾,誰知竟無一人響應。
這詭異的氛圍讓他不禁冒出了冷汗。
“舅舅,您剛剛說的罪狀隻不過是因長姐格外重視大楚律法,認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朕覺得未嘗不妥。”
一直未作聲的衛宸突然開口為衛映歡說話,宋國公麵色一黑。
下一瞬,一直與之交好的李大人又給了他重重一擊,直接將他這些年所收授的賄賂錢款列了個單子交給了衛映歡。
李大人站出來後,其他人也都紛紛倒戈,開始將矛頭指向了宋國公。
衛宸翻閱著手上的證據,一臉驚訝。
“舅舅,你這些年......”
未等衛宸說出口,衛映歡便接過了話茬:“舅舅向來鐵麵無私,秉公執法,怎會如此做?”
她這話算是將此事推到了高處。
站在最角落的一小官突然上前,將所有的證據遞給了內侍,“長公主,宋國公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有鐵證。臣知曉您向來重視大楚律法,所以一定要按法處置,切勿枉私啊!”這算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宋國公氣懣的看著滿朝文武都開始指責自己,急的上氣不接下氣。
衛映歡見此情形,嘴角露出一抹諷笑。
“我知曉舅舅並非貪婪之人,此事需得深究。但眼下鐵證如山,舅舅是否應該給朝臣一個說法呢?”
麵對這遞過來的刀子,宋國公深歎了口氣,沒想到自己會百密一疏,被衛映歡反將一軍。
他隻好認命似的開口,“臣但憑皇上和公主責罰。”
衛映歡佯裝不忍,掩麵道:“今日之事太過突然,讓皇上和本宮分外訝異,但現下朝臣已經將鐵證呈了上來,皇上和本宮須得做個決斷。”
她微微一頓,繼續開合朱唇,“由於今兒個是社日,還需要舅舅主持一些事情,所以對舅舅的處罰從明日起算。明日起就請舅舅閉門思過且罰俸半年,還有......在七日內上繳贓款。”
“此外,舅舅如今年老,當好生將養才是,日後也不必入宮請安了,如何?”
一旁的衛宸點頭讚同,“就按照長姐的意思辦。”
宋國公心下一凜,衛映歡的一絲就是讓他不用再進宮,而這日後,少說也得大半年。
這是要......
明白其中的關竅,宋國公深深地看了衛映歡一眼,長歎道:“謝皇上和公主,臣領罰。”
彈劾一事總歸是落下帷幕,衛映歡回坐到殿上,繼續聽著朝臣奏事,心情大好。
退朝後,衛映歡便按照禮節坐上了前往玉壇的馬車,開始了祭祖活動。
在層層人海中,她不自覺地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等反應過來時,不禁覺得自己的行徑頗為可笑,也就將心思收了回來。
祭祖活動全程順利,等回到宮中的時候已接近黃昏。
衛映歡剛回重華宮,連水都沒有喝上一口,太皇太後便命人前來請衛映歡。
她約莫猜到了太皇太後的意思,刻意拖延了許久才慢悠悠的前往。
一進殿內,映入眼簾的便是麵色得意的周玥和麵色陰沉的太皇太後。
衛映歡按照規矩行禮,爾後入座。
由於衛映歡特將今日前朝之事封鎖,所以眾人都不知曉宋國公被罰一事。
在宮中同其他命婦陪了太皇太後一天的周玥,自然不知道自家老爺的計劃已然落空,還喜滋滋地想借助太皇太後的勢力在衛映歡麵前張牙舞爪。
“聽說今日宋國公彈劾你了?”太皇太後抿了口茶,幽幽說道。
衛映歡笑了笑,“這事我特地下了封口令,不知皇祖母如何得知?”
“怎麼,我這個皇祖母還不能知曉前朝的事情了麼?”太皇太後猛地拍桌,神色不悅。
衛映歡麵色不驚,說道,“當然可以,隻不過並非您和舅母所想的那樣罷了。今日舅舅的確上奏彈劾我,不過卻扯出了他自己貪汙受賄的事情,如今已經被我罰了,半年內都不可入宮。”
這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像是一記猛捶捶在周玥心口,她立即像是蔫了的茄子,再支棱不起來了。
“胡鬧,宋國公是朝廷老人,你怎麼能......”
“皇祖母慎言!宋國公的罪證是張大人親手交上來的,罪名也是皇上定下的,皇祖母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查驗。”
衛映歡眉頭一挑,打斷了太皇太後,眼底恰到好處的浮上一絲哀愁,又歎了一句,“皇祖母,我自然是相信舅舅的,隻是證據確鑿,朝堂之上,容不得我心軟。”
她都這麼說了,太皇太後一時語塞。
“舅母今日在宮中忙了一天,想必還未和舅舅會麵,自然不知曉此事。您有時間還是回去好好照顧舅舅,還有教教您那不知禮數的內侄!”衛映歡收起了眼底的哀愁,笑意盈盈地偏頭看周玥,眼底滿是諷刺。
周玥微微張唇,看向太皇太後,殊不知太皇太後也是無可奈何。
畢竟宋國公貪汙受賄乃是事實,於情於理,太皇太後也插不上話。
她隻得默默吞下這苦楚,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跪安。
處理了周玥,衛映歡心情不錯的離開了壽康宮,沒走多久,宮中太監嚼舌頭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衛映歡腳步一頓,偏頭向身側的曦月:“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