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一通故事,又換了銅板,阿蘿便先去店裏訂了幾十個大小不一的陶罐。
最近熬製果醬,已經把家裏的陶罐盡數用上了,日後若是再做出點什麼吃食,罐子是必不可少之物。
付了錢,交待了自己的住處,與店主約好了傍晚時分將貨送去後,她又上糧店買了些各色調料,胡椒辣椒花椒桂皮等,醬油,醋和油也打了些,心裏感歎道:自家廚房這下可終於有了廚房該有的模樣。
該采買的都已買齊,背簍已經有些沉了,阿蘿尋思著是不是該添置個小板車。畢竟,以後還指不定會賣些什麼,如若因為太沉而無法搬運,也是極傷腦筋的事兒。如此想著,路過村中曹木匠家,她便上前叩響了門。
曹木匠粘著一身木頭刨花從屋裏走出來,看到是阿蘿,笑著打了聲招呼。阿蘿說明來意,與木匠商量著打一副適合自己身量的雙輪車架。
這活兒曹木匠做了大半輩子,自是信手拈來,阿蘿付了一百文錢,雙方約定隔日交貨。言畢,曹木匠又折身回房拿出了一個包袱,托阿蘿帶與女兒。
曹木匠的女兒便是陳大娘二兒陳江的媳婦曹氏,也就幾步路的事兒,阿蘿自然沒有推脫。
她先回到家,放下背簍,上廚房拿了一罐做好的紅莓醬,便去了陳大娘家。
陳大爺與兩個兒子正在田裏還未歸家,陳大娘與曹氏兩人在家,阿蘿將包袱給了一旁的曹氏,又把罐子遞了出去,陳大娘眼瞅著十分新奇,大方接過,直問阿蘿這罐中是何物。
阿蘿便解釋說,用這醬塗抹麵餅,或是衝調茶水都是上好的味道,陳大娘笑著說晚上等陳大爺他們歸家了便試試。
她強不過阿蘿,隻得再不談及她進山這事兒,卻還是略有些擔心,收了果醬,卻也不忘囑咐阿蘿要當心山中的蟲蛇。
阿蘿從陳大娘家出來,並未回家,而是往村中篾匠家去了。她最近一直折騰著賣果茶,心裏卻時刻惦記著山溪間的小魚。
她想要找篾匠做的,是一種簡易的捕魚陷阱。一個長筒狀的蔑簍,一頭封底,一頭用薄薄的軟篾片在筒沿倒插一圈形成漏鬥狀,隻中間留一個極小的孔,在筒內放置餌料,再將整個蔑簍置於水中,魚兒嗅到餌料,會循著香味而來,從漏鬥部位遊進,體型大些的魚也能撐開篾片進入蔑簍,可是若再想出來,須得先尋到方才進來的地方,再突破倒三角形狀的篾片,這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那篾匠從未編過這樣的物件,聽得直愣神,阿蘿也沒多解釋這蔑簍的用途,又跟篾匠買了一個稍大些的背簍。
這卻是不需要訂的,院中大小不一的幾十個現成背簍可以任選。阿蘿一口氣訂了五個蔑簍,外加一個背簍,攏共付了五十文錢,那篾匠爽快,還附贈了一個漏勺。
第二日天朗氣清,阿蘿用完早飯正在院中喂雞,這幾日都沒怎麼拾掇雞圈,乍一看竟有四五枚雞蛋。她伸手進去撿了,又拿簸箕撒了食料在地上,還添了把碎米以示獎勵。瞥見一邊的小菜圃裏那兩棵孤零零的甜菜,心想著這製糖的事兒也該慢慢安排上了。
她第一日去鎮上時,委實被糖價嚇了一跳,若是這糖能自己種植,便可省去不少成本,因此才移栽了這兩棵植株,盼著它們能結出果子來好采集種子。
其實這大山裏能提煉糖漿植株的定是遠不止甜菜一種,隻是這小雲嶺深處的老林,她實在不敢貿然進去。如此想著,阿蘿還是覺得在就近的林間再仔細探探,說不定還能找到更多甜菜。
她望了望天,太陽已經升起來了,今兒個不是大晴天,她便不打算去碼頭,而是進山去看看,正準備著竹筒裏的水和午間吃的麵餅,篾匠便上門了。
阿蘿見他手上拿著五個長條形狀的蔑簍,不大不小,擱在手裏捏一捏也不容易擠壓變形,心道這古人果然是好手藝。
阿蘿將它們盡數放進昨日買的大背簍中,趁著篾匠去隔壁陳大娘家與她嘮嗑的間隙,悄悄出門上山了。
倒不是她有意藏著掖著,隻是上回叫他們看見她賣桃,已有村民蠢蠢欲動,可偏生他們自己卻不敢進山,隻得放棄了這靠山貨掙錢的路子。
俗話說不患寡而患不均,若是大家一起窮,倒也無妨,每畝田產多少糧,每年花銷多大,都是明麵兒上的,不會有太大的差距,誰也別瞧不起誰,可若是哪家忽然多了條掙錢的路子,難免就會惹得別人眼紅嫉妒。
哪怕是在這民風淳樸的時代,阿蘿依舊不敢考驗人心,因此每回進山,便想著多少還需避著些人,以免平白惹來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