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餘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猛的甩開溫向林的手，撲向溫思源：“夫君，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溫思源搖搖頭：“你不是錯了，你隻是怕了。原本我們也不是一定要走到這一步，但凡老三想岔了的時候，你勸一句，結果都會不同。”

餘氏愣住，然後猛的扭過頭捶打溫向林：“你個孽障，我欠了你什麼呀？！”

溫向林也愣住了。

一家人都搖搖頭，慢慢散了。

溫玉珠窩在林氏屋裏，依偎在林氏腿上，糯糯的說：“娘為啥不稀罕我呀。就因為我是個姑娘？”

林氏摸摸孫女的頭，手心幹燥溫暖：“你娘在家裏做姑娘的時候吃了苦，就以為所有姑娘都要吃這個苦。你別理她，餘家是餘家，溫家是溫家。咱老溫家絕不會有糟蹋女孩的事兒！”

溫玉珠其實才不難過呢，隻是納悶兒。

而且她三哥也太壞了，讓爺奶多難受呀，不厚道，明明餘氏冷落他的那些年，都是爺奶照看他。等她以後賺了錢，以女子之身立世。讓餘氏看看。女子也可以頂門立戶。

要她說，她娘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征，從小就不受待見，時間長了竟然覺得理所當然，人家對她稍有一點好，就覺得千好萬好了。這是病，得治。

溫家分家的消息剛傳出去，就引起議論紛紛。

溫家那可是村裏數一數二的好人家，家裏的孩子們眼瞅著都長大了，那都是個頂個能幹的小夥子，又有一個秀才公，平時收著不少的修束，又得人尊重。吃得飽穿得暖就不說了，時不時就能吃一頓葷腥。

那餘家的是昏了頭嗎，竟然要帶著沒長大的兒子分家？

“沒有這個道理。分家都是把兒子們分出去，哪兒有這麼分的。”族長搖搖頭，頗為不讚同。

餘氏眼裏又燃起希望。

溫思源冷笑一聲：“是我的好兒子，想帶著他娘分出去。如今，我便成全他們。”

溫思源是個秀才，哪怕是族長，也會給他麵子，更不要說這隻是家事，族長沉默了片刻，說：“隨你們吧，隻是別太薄待三郎。”

溫思源托托手：“您放心吧。”

溫家分家分的很快，早幾年他們在村北有一處三間房的老宅，也不用另蓋，直接搬過去就是，分了兩畝地，一畝菜地，一畝林地，還有一季的糧食。

知道實情的，除了感歎老三對他娘的孝順，就是感歎餘氏腦子壞了，好好的日子不過，要作成這樣。

不過這些都影響不到溫玉珠的心情，溫玉珠此時正抱著一個小壇子，坐在她爺爺麵前吹牛呢。

亂七八糟的事兒都處理完，已經十天過去了，按說葡萄酒應該發酵至少二十天，可她哪兒等得了二十天啊，葡萄也等不了啊。於是她決定早點開封。十天嘗嘗味兒也足夠了。

“爺，這肯定特好喝。我放了老多糖了！我專門為爺釀的酒。”

經過分家的事兒本來一家子人還有點消沉，正適合溫玉珠彩衣娛親。

溫老爺子心裏一暖，極捧場：“哎，我孫女釀的酒指定好。”

這就屬於無腦誇了，但誰也不能否認，溫玉珠在廚藝上確實有幾分天賦。尤其餘氏不在這幾天，一日三餐都是她操持，連土豆都能碾成泥，澆上湯汁吃，軟糯醇香，讓人想把舌頭咬下來。

溫玉珠把早就準備好的白棉布拿出來，蓋在碗上，然後打開封存了十天的壇子，清甜凜冽的酒香一瞬間就飄了出來。與尋常的糧食酒不同，這酒光氣味兒就透著一股子香甜。

無視一家人的垂涎欲滴，溫玉珠用大勺子舀出來一勺酒，倒在棉布上，開始過濾。夏天做內衫的薄棉布，過濾又快又好。攏共舀出來三大勺，過濾之後，倒在小杯子裏，然後她端起一杯給她爺，一杯給她奶，一杯給她爹，然後便說：“哥哥們自己拿吧。”桌上剩下的三杯酒瞬間就不見了。

溫玉珠輕輕抿了一口，她從前是不喜歡幹紅的，更喜歡冰白的清甜口感。但不知道是葡萄好，還是心情不一樣了，此時此刻，她覺得幹紅口感濃鬱，似乎更能在一瞬間征服味蕾。

過分的安靜了。

溫玉珠抬頭就看見每個人都沉浸在葡萄酒的味道之中不能自拔。

“爺，奶，爹，”溫玉珠露出希冀的表情，“好喝不？！”

“這可是葡萄酒？”溫思源遲疑中帶點不敢置信。他竟然喝到了傳說中的葡萄酒，滋味竟然這麼好。

溫玉珠沒想到她爹一下就猜到了，給他豎了個大拇指。要說她這個便宜爹確實不錯，學問好，能賺錢，沒什麼大男子主義，不迂腐，腦子清楚。最重要的是疼閨女。

“爹，你真厲害！就是葡萄釀的酒！”

溫思源被閨女崇拜的眼神看的有點暈，笑得眯了眼。眾人回過神來，溫玉珠就像進了誇誇群，一群人開始對她的葡萄酒進行無腦誇。就數溫老爺子誇張：“有我孫女這酒，我還能再活幾十年，好酒好酒！”

溫玉珠就眯起眼睛，笑著說：“那你們覺得這個酒，可以拿出去賣嗎？”

溫思源一愣，這才重新打量起這杯酒和他閨女：“為什麼想賣酒？”

溫玉珠想了一會兒，才決定說實話：“因為想自食其力過好日子，想以後哪怕不嫁人也能過得很好，想做更有意義的事情。想......想比男孩能幹！”

一家老小都露出心疼的表情，不約而同地覺得她是被餘氏傷了心。

“我覺得可以。”溫思源先表態。

溫老爺子緊隨其後：“我覺得縣城的酒也沒這麼好喝。”

“就是咱家沒白糖了，得再去買點。”林氏沒直接說，但已經表達了支持的意思。

三個哥哥則笑嘻嘻的說出自己的願望：“釀好之後，我想要一壇！”

溫玉珠對著三個哥哥露出狐狸尾巴：“好說好說，我就用一人一壇酒，答謝哥哥們幫我幾天忙！”

溫玉珠的計劃很清楚：“明天，我們先去城裏逛一逛，找個賣家！”

“玉珠，要去，就直接去省城。”溫思源提醒道。

溫玉珠對她爹更刮目相看了，沒錯，縣城的人，生活好一點但有限，不似省城的人手頭富裕，更何況，他們去省城路上往返不過多一個時辰，完全可以先去省城！

於是她脆生生的應道：“哎，知道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