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好看,難怪能嫁給池三哥。”阿福笑嘻嘻的應了一句。
穀鳶對池愉並不上心,但還是順著阿福的話問道:“嫁他很好?”
“嗯,池三哥生得俊俏,又是個有出息的,力氣也大,還會打獵,可多人喜歡了。”阿福似乎不太聰明,這樣的話都敢隨口與穀鳶說。
穀鳶也不甚在意,繼續打聽道:“你們村裏人,都不知道他曾經訂過親嗎?”
阿福連連點著頭,甚至還好奇的問道:“你們啥時候訂的親?”
穀鳶打量著阿福的神色,意味深長的說道:“三年前的事,是府學教諭陸銘老先生夫妻做的大媒。”
大媒便是訂婚聘書上的見證人!
一般若是婚事不成,對見證人來說,也是極不體麵的經曆。
這也是讓穀鳶奇怪的一點,就憑這大媒的麵子,池家也不該敢隨意毀婚才是。
因為依本朝規例,若初試不第,想再次應試,需要尋找兩位有實職的舉人,或是六品以上官員擔任投名人向禮部作保舉薦,才可參加會試。
而學中教諭便是大部份舉子最容易找到的投名人。
上次會試,池愉因祖母盧氏突然病故,沒去參考。
還有一年就是下次會試的舉薦期,這要命的關節,池愉怎麼敢在府學的教諭麵前如此失信?
而且陸銘老先生是同進士出身,管著此地的文廟祭祀,在文士中地位十分高。
可以說,得罪了陸銘老先生,在當地儒林,便很難混出頭!
這些在前一世也都得到驗證。
兩人親事告吹後,身為大媒的陸銘羞怒非常,認為池愉言而無信,人品敗壞。
自此池愉在江城郡名聲盡毀,不隻失了縣學的差事,而且他身為解元,在之後的會試前,本地鄉紳官吏竟無一人願意做他的投名人。
最後池愉隻能投筆從戎,傳為一時笑談!
再之後,穀家罪沒,她便也聽不到有關池愉的消息。
但想來池愉一個文人進了行伍,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這也是穀鳶願意嫁過來的原因之一,她相信池愉權衡利弊後,不會在這時候悔婚......而暫時成婚,對雙方都有好處。
這一夜,不知道池家人睡得怎麼樣,反正穀鳶睡得挺舒服。
中午吃完飯,她還心情很好的在院子裏逗了逗雞,消消食。
到了下午申時過半,穀鳶總算見到池愉了!
準確說,池愉一進院子,穀鳶便注意到他......像阿福說的一樣,確實生得極俊。
穀鳶見過池愉的父母。
池愉的父親池林太過清瘦,母親吳氏又太過憨蠻,都不算出眾。
但池愉顯然得到了天地的恩澤。
他的五官其實細看之下,也隻能算標致,談不上多出彩,甚至他的鼻子山根之處,還能瞧見骨節。
穀鳶記得有人說過,從相學上講鼻骨有節必然桀傲。
而且池愉皮膚雖然光潔,但因為他時不時還會下地幫著家裏做些農活,所以並不是時下流行的白若瓷玉,反而帶著一點自然的小麥色。
可他的眉眼卻著實生得好,隻這樣靜靜的望著,便會讓人覺得好像快溺在他眼中溫情裏,自然而然會對他產生想親近的好感。
這樣一雙如似含笑的眉眼,使他便是不說話,也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
穀鳶倒是沒想到,池愉的氣質這般溫熙可親......
池愉望著穀鳶也怔了一瞬,最終笑著喚道:“穀姑娘。”
其實池愉清晨便來過,隻是當時穀鳶還在休息,兩人沒遇上,他和穀淩風談了幾句才離開。
談話細節,穀鳶不清楚,但中午吃飯的時候,穀淩風態度和緩了許多,顯然被安撫住了。
對於池愉有這樣的手段,穀鳶並不意外。
畢竟寒門解元,也算是萬裏挑一的人物,怎能沒點手段?
池愉見穀鳶一直在帶著幾分審視的打量著自己,不由對她又溫和的笑了笑。
穀鳶從自己的經曆裏學到了一點......在聰明人麵前,最好不要自作聰明。
所以她打量過池愉,便自然的說道:“我知道池解元不願意娶我......”
池愉聽了這話,乍然一笑,神色淡然的反問道:“姑娘如何得知?”
他突兀的這樣反問,穀鳶的節奏瞬間被打亂了。
她提起這事,多少還是有些不自在,隻能抿著唇指責道:“你沒來迎親。”
池愉斂了笑容,很平靜的解釋道:“這婚事全由祖母做主,之後或是家中事忙,老人又纏綿病榻,便沒來及交待清楚。”
穀鳶聞言不由挑眉,譏諷的追問道:“可是前些時候,我家便請人搬了嫁妝過來,你們也不知道?”
提起此事,池愉也覺得頭痛。
家裏侄兒吵鬧,母親與嫂嫂也多有齟齬。
他不願在家中瑣事上太過耗費心神,所以十二歲之後,便常住在縣學。
但是池愉萬萬沒想到,自己不過是回來的少了些,就能錯過這樣的大事。
他不想在這些舊事太過糾結,所以很自然的道歉:“不論是何種原因,此事終歸是我們池家做的不對,讓姑娘受了委屈。”
“今日我來,便是想與姑娘說,婚姻大事,皆從長者之意,既然你是祖母生前為我選中的妻子,在下心中並沒有半點不願,便是家父,家母,也是一樣歡喜。”
穀鳶嘴角抖了抖,就看看吳氏昨天的作派......說這樣的話,不知道池愉自己信不信?
看到穀鳶眼中的譏誚,池愉不以為意的繼續道:“當然,若是姑娘不願意嫁,在下也願意遵從姑娘的心意。”
穀鳶:......
敗德的玩意兒,這是又要把鍋丟給她?
穀鳶不由置氣道:“不會,能嫁給池解元,是小女幾世修來的福份,否則昨日也不會一個人都要坐著喜轎趕到池家門口。”
池愉看出她還在生氣,卻唇角微揚,莞爾一笑道:“如此甚好,我這就讓母親去操辦,明天也是個黃道吉日,正宜完婚。”
說完池愉給穀鳶施了一個常禮,聲音輕緩溫和的說道:“如此,願餘生再無背離!”
穀鳶:......
別這麼一本正經,她差點就要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