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林見她還不知道錯,不由氣得雙手發抖道:“娘都去了,你還要把鍋甩給她老人家?”
“而且......咳,你要退親,還拖到現在?咳咳......”最後他忍不住開始咳了起來。
看池林咳的厲害,吳氏趕緊過去給他順了順氣。
隻是她越想越委屈,忍不住為自己叫屈道:“可是麗娘也說了,會處理好這事,保證能不著痕跡的退了親,讓我別管了。”
池林猛地一把推開吳氏,沒好氣的說道:“拖到今天都要迎親了......你別說你不知道?”
見他氣得臉色潮紅,咳聲不斷,吳氏終是不敢吱聲了。
反是一側的李春娘忍不住嘀咕道:“那是他們穀家太不要臉,姑母說了,一提退親,就要賠一百五十兩銀子,家裏怎麼拿的出來?”
池林一聽這話,不由眼眸一瞪,望著吳氏詰問道:“議親的時候,你收了人家多少銀子?當時那兩畝地,便是這樣贖回來的?”
吳氏沒敢應話,隻哭喪著臉問道:“那現在可怎麼辦?”
池林無力的癱坐在椅上,吩咐道:“你去把他們一家迎進來,再讓老大去把三子叫回來,問問他的意思吧。”
吳氏嘴張了張,還想商量幾句,卻見池林已經氣得雙眼通紅,隻能硬著頭皮帶李春娘出去迎親。
走到院門外,看到村民圍了裏三層,外三層,饒是吳氏潑辣,也羞得麵色赤紅,忍不住對池麗娘與穀鳶都生出了幾分恨意。
吳氏先對著村民們大聲道:“看什麼?看什麼?我請你們來了嗎?趕緊都散了,快回家去。”
然後吳氏轉臉對著穀鳶的轎子,沒好氣的說道:“這麼不知羞的小娘子,老婦人活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見。”
穀淩風聞言不禁冷笑道:“當初是你家老太太親往我家下的聘書,現在我們穀家依約上門送親,怎麼就不知羞了?”
這會已經是黃昏時分,穀淩風看出池家沒有迎親的意思,索性也懶得理會吳氏,讓小廝去找了此地的保甲,準備尋一地借宿一夜。
吳氏倒是想要上前去撒潑,但穀淩風是騎馬來的,又帶了兩個小廝。
她看了看穀淩風手裏的馬鞭,還有那兩個膀大腰圓的小廝,也著實不敢太過放肆。
最後,吳氏隻能一拍大腿,大聲哭訴道:“這那是結親呀!還沒進我家的門,就給我這老婆婆難堪?”
“誰家媳婦兒敢這般拿喬作勢,有半點不順心,便不肯入家門?這是把我老婆子往死裏逼,怎麼敢這等心毒?”
吳氏哭到最後,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好像總算找到好主意了一般道:“我說的,你們把姑娘抬回去好了,我們家是不敢娶。”
穀淩風看到她這作派,真有一氣之下,帶著穀鳶回去的心。
這時候,穀鳶卻在轎子裏,輕飄飄的問道:“不敢娶?”
“我與池愉訂親時,他尚是白身,此時卻已經中舉,可說是前貧賤而後富貴,若要無故悔婚,隻能請他與我同上衙門,由縣令大人一斷是非。”
吳氏哭嚷時,池林便知道要壞事,連忙衝了出來。
此時聽到穀鳶的話,池林隻能轉圜道:“無知婦人不擅言辭,小兒是有要事在身才誤了吉時,眾位還是進院裏等吧。”
喜婆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她提著衙門發放的《迎親書》,扯著穀淩風,與他商議:“這個得等兩位新人簽押以後,其中一份送去衙門備檔......”
穀淩風懶得料理這些,立即拍板道:“那喜娘子便再留一日。”言罷示意小廝拿賞錢。
喜婆隻好陪笑著試探道:“這喜轎都是要提前預訂的,幾位大哥明天還有活,讓他們先回吧?”
話音才落,穀鳶就已經乖巧的走出了喜轎。
她望著池林福了福身道:“這幾位大哥也候了這麼久,實在辛苦,是不是該給幾位大哥喝杯水酒再走。”
這意思便是在幫轎夫們向池家討賞。
池林聽懂了,想到終歸這事自己家理虧,隻能捏著鼻子應道:“應該的,應該的。”
說完,池林對著一側臉上滿是淚痕的吳氏小聲道:“給轎夫每人五文錢。”
聽說要掏錢,吳氏瞬間激動了,很是不滿的大聲道:“又不是我讓他們來的......”
原本正準備說吉祥話的轎夫們一聽這話,也冷了臉。
他們打了千道:“倒是不必麻煩池秀才,左右親家奶奶已經賞過了。”
說著幾個轎夫抬起空轎子便作勢要走。
吳氏看到這情況,一臉喜出望外,真就不打算拿錢了。
池林氣得臉又黑了幾分,狠狠的瞪了吳氏一眼道:“給每位大哥十文錢,這一天辛苦下來,也不容易。”
看出吳氏還有些不願意,池林氣得眼前陣陣發黑......這蠢婆娘也不想想,要是真一文錢不給,這些轎夫回去,指不定要把池家的笑話當曲兒一樣唱的街知巷聞。
最終在池林的威逼下,吳氏隻能哆嗦的掏出了隨身錢袋。
池林抖著錢袋子看了一眼,估計也就幾十文錢,便也不數了,直接連袋子一起給了領頭轎夫。
轎夫虛虛推讓了一番,便趕緊收了賞錢,抬著空蕩蕩的喜轎笑嘻嘻的走了。
看見轎夫真拿走了錢袋,吳氏捂著心口,隻覺得腦子裏陣陣發昏。
雖然打發走了喜轎,但穀淩風與穀鳶都不願意這樣名不正,言不順的住進池家。
之後在保甲池樂霖的調停下,讓他們兄妹一行人住進了村長柳大七家中。
柳大七一家知道穀淩風是有‘穀半山’之稱的穀家長子,招呼他們的時候,很是討好。
不但把家裏最好的兩個房間給他們倆騰了出來,還打發了自己家的小閨女阿福過來陪著穀鳶睡。
今天折騰了一天,穀鳶也倦了,吃過飯,她隻與穀淩風商量了幾句,便回房準備休息了。
她拆發髻時,阿福已經乖巧的端了一盆熱水進來,然後便坐在一側偷偷打量著穀鳶。
穀鳶梳順了長發,轉臉看著阿福笑道:“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