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又白又圓的大肉包子被牧清瑤三口吞掉，可她攥著錢的手並沒有撒開。

“嘿嘿，豬肉。”

牧清瑤越過孟若，抬腳走進肉鋪。

生怕這十幾文錢被牧清瑤花出去，孟若搶了半步走在前麵，看著案板上新鮮的豬骨和豬肉，孟若也不自覺地吞了口水。

十五文錢就能買上三斤上好的五花肉，一想到能吃上香噴噴的豬肉，孟若眼神都閃亮起來。

早上讓這死肥婆搶走了雞蛋，正好用豬肉賠償。

一想到晚上能吃上軟糯又噴香的豬肉，孟若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孟若搶先開了口，她指著案板上最肥美的一塊五花肉道：“老板，切三斤。上回您說買三斤豬肉饒三斤豬下水，對吧？”

賣肉的漢子手起刀落，整整齊齊的割下一塊三斤重的五花肉，又大大方方的從下水筐裏挑出一串豬腸子，分別包在兩張幹荷葉裏遞過來。

孟若貪婪的把包著豬腸子的那張荷葉遞給牧清瑤，壓低聲音：“好清瑤，你付錢，咱們一起回家煮肉吃！”

想得美，先前孟若就是用這種手段欺騙原主。

好肉精肉他們吃，沒人要的豬下水洗也不洗，煮的半生不熟就扔給原主和啞巴。

牧清瑤舉起手裏的銅錢，孟若的眼神跟著銅錢走，根本沒注意到牧清瑤已經把兩包荷葉扔到了下水筐裏。

“有肉吃啦！”牧清瑤背起豬下水筐，撒腿就跑。

孟若根本沒想到牧清瑤會跑，畢竟吃了她給的肉包子，剛才還像從前那麼聽話，等她反應過來，牧清瑤已經跑出菜市場，轉過街頭，眼前就是城門口了。

孟若急的直跳，她想追，可賣肉的漢子舉著砍刀橫在她麵前，油光鋥亮的臉上怒出橫肉，“小姑娘，看不出來呀，還想吃霸王肉？”

“誤會，誤會，大哥，一，一共多少錢！”

孟若肉疼地數出了四十五文錢付賬。

那可是她準備私自昧下的私房錢，怎麼就付了這樣的冤枉賬。

死肥婆，好好給她等著。

牧清瑤在城門口遇到一輛隔壁河西村的馬車，付了三文車錢，不到半個時辰就回到江流村。

傍晚的餘暉，給整個村莊籠罩一層橘紅，下地幹活的村民收了農具往家走。

還沒到小院門口，牧清瑤便遠遠的聞到了一股米粥的香味。

“娘親，糖呢？”小虎子機靈的從小窩棚裏鑽出來，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緊盯著牧清瑤背後的筐。

“給你，這一塊給你爹。”牧清瑤掏出兩塊麥芽糖，一塊塞進小夥子的嘴裏，又衝著江修竹的方向擺擺手。她把剩下的八塊麥芽糖都給了江修竹，還比劃著道：“你跟孩子分著吃，別都給他，會吃壞牙齒。”

看著小虎子身上係著的麻繩並沒有鬆脫，她這才長出一口氣。

“娘親，什麼東西這麼臭？”小虎子發現背筐裏的豬下水。

眼前高大的男人麵色也因這筐豬下水而變得陰沉起來。

“娘親，人家都不吃的東西，為什麼我們總要吃這個？我想吃肉！”小虎子眼看要流眼淚，牧清瑤拿出那塊三斤的豬肉，在小虎子的麵前晃了晃。

“好，娘親給你烤肉吃。”

從井裏打出清水，先把豬下水都浸泡在大泥盆裏，牧清瑤這才去把這三斤豬肉全都切成了一指寬巴掌大的肉片，把買回來的五香粉和鹽巴撒在豬肉上醃製。

從灶坑裏找出幾塊沒有燒盡的木炭。

牧清瑤又去河邊撿回一塊扁平的石板，刷洗幹淨搭在灶坑旁邊，給灶坑裏填滿柴草，順便也把木炭點燃。

大約是小虎子餓了，江修竹煮了粥。

“隻吃粥怎麼能行，你明天還要幹活。”牧清瑤盛出鍋裏的糙米粥，重新盛出三大碗精米淘洗幹淨，倒在大鐵鍋裏煮。

“今天，我們也吃大鍋燜飯，帶鍋巴的那種！”

小虎子高興地拍著小手，“娘親，爹爹不乖呢，剛才要解開繩子，不給他吃糖吧。”

被告了狀的江修竹，背對著二人，嘴角微揚地正在捶打蕨根。

牧清瑤這才發現，她走了不過半個下午，江修竹已經把蕨根都捶打成了粉漿，並在大泥缸裏淘洗幹淨，蕨根粉已經在缸底沉澱好了。

“小虎子，你爹一定是幹活不方便，他才不會不管你。你爹爹這麼能幹，最乖呢！”

被誇“最乖”的某人，手上的木杵頓了頓，接著有力地捶打起來。

“娘親，小虎子也去幹活！”

牧清瑤抱起小團子，在他的臉蛋上揉著，“娘親給你烤肉吃！”

石板在木炭的炙烤下，泛出一層灰白色，豬油落下立即發出滋滋的聲音，為了增加口味，牧清瑤特意掐了兩棵野蔥扔到石板上，油花炸起，五花肉在石板上冒出香氣。

“娘親，這麼多肉，都吃掉？”小虎子吞著口水，以前就是過年也沒敢這麼大口的吃肉呢。

“都吃掉，要不一會兒就會有人來討要呢！”牧清瑤加快速度，等米飯在鐵鍋裏冒出香氣，豬五花也已經烤得焦黃。

牧清瑤把一起出鍋的六片豬肉，分別放在江修竹和小虎子麵前的竹碗裏。

自己則一塊沒留。

“好吃，真香！”小虎子咬一口冒油的五花肉，燙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慢點，還有呢！”

盛著白米飯的竹碗裏冒著熱氣，吃一口外焦裏嫩的烤肉，再吃一口米飯，那簡直就是人間至味！

江修竹吃下五塊肉、兩碗精米飯之後，才發現牧清瑤除了給他們爺倆烤肉、切肉，半口都沒動。

三斤豬肉切成了十五片，都放在他們爺倆麵前的竹碗裏。

小虎子吃完一碗精米飯，又吃了三片烤肉就吃不下了。

注意到牧清瑤根本沒吃肉，江修竹放下竹筷，推開竹碗。

牧清瑤像是自言自語，隻不過她沒打手勢。

“唉，調料不足，城裏沒有孜然粉，芝麻也是稀罕物，又沒有辣椒，茱萸的味道不夠。”牧清瑤見爺倆都放下了筷子，這才自己夾起一塊五花肉吃起來，“不過，這肉倒是真香。”

“牧清瑤！你出來！”孟若出城時已經沒了馬車，她是從江流縣城裏走回來的，這一路上又遇到了大風，吹得她頭發雜亂成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