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上午采摘，下午才買，山菜自然有些打蔫兒，牧清瑤早有準備。她從背筐裏翻出裝水的竹筒，把竹筒裏的水輕輕灑在山野菜的根部，沒一會兒山野菜就泛起水靈靈的鮮活。

牧清瑤還沒收好竹筒，已經有人過來打聽價錢。

“刺龍芽二十五文錢一捆，山芹菜、刺五加、四葉菜都是二文錢一捆。”牧清瑤剛才路過其他菜攤的時候，留意聽著其他攤位上的菜價。

幾個人圍上來，新鮮的山野菜自然受歡迎。片刻便已經賣出大半，沒一會兒裝銅錢的布袋子就變得沉甸甸的。

“誰讓你在這裏擺攤的！”

一個三寸釘似的的婆娘，叉著腰指著牧清瑤的鼻子尖，氣勢霸道。

商戶賣家都欺生，牧清瑤又是新麵孔，有人看著她的菜賣得快，自然會眼熱。

牧清瑤拍拍衣褶裏的爛菜葉，不懼不畏地站起身來。

弱肉強食，這規則她懂。

“姑娘，你快收拾收拾走吧，看見那菜攤後麵的店鋪了嗎？是丁四娘家的！”

“姑娘，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在她家的店鋪門口擺攤賣菜，都得給她交份子錢！”

喲，還是個霸道的？

牧清瑤目光上揚，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些。

“死肥婆，我說話，你聽見沒！”丁四娘生得矮瘦，麵目卻十分凶惡，見牧清瑤並未害怕，便痞氣地抬腳就朝著牧清瑤的背筐踢過來。

牧清瑤不慌不忙，也不躲不讓，迎著她抬起的那條腿就是一抓，隨後兩手用力向前一扳一推，丁四娘隨著牧清瑤手上的力道摔出去，摔出個王八翻蓋！

當街擺攤賣菜的，路過買菜的，都圍過來看熱鬧，哄笑聲此起彼伏。

向來跋扈的丁四娘丟了人，爬起來就像隻惡犬似的撲過去。

牧清瑤雖身形肥胖，可躲得靈活，丁四娘瘋了似的撲過來，一頭栽進空著的大背筐。牧清瑤抬腳猛踢，那背筐便像個大陀螺似的倒向大街，朝著人群外翻滾開去。

擺攤賣菜的眾人早對丁四娘不滿，見她倒地，根本沒有人去扶。

而圍觀的眾人也發現了牧清瑤的山野菜比別家的更新鮮，片刻後就搶購一空。

讓牧清瑤沒想到的是價錢昂貴的刺龍芽最受歡迎。

等買客都散開，丁四娘舉著個破筐帶人再來尋仇，卻發現剛才牧清瑤擺攤的地方隻剩下鋪著的稻草，早就沒了人影兒。

牧清瑤掂量著布袋裏的新賣得的四百八十二文錢，格外高興。

可惜，背筐被那個丁四娘給撞碎了。

牧清瑤看看天色還早，直接去了雜貨鋪。想不到老百姓能吃得上的糖粉還都是過濾不純的黃糖和黑紅糖，牧清瑤每種糖買了兩包，看見成塊的麥芽糖，便想起小虎子軟糯的模樣，又買下六塊。

牧清瑤發現了桅子和紅麯米，這可是給糕點染色的好材料，又每樣買下一點。

從雜貨鋪子出來，牧清瑤又去了布莊。

想起江修竹和自己的布鞋都爛了幫，她便買了兩雙布鞋，又給小虎子買了一套成衣。

可惜手裏的錢不多，她倒是想把身上打著補丁的衣服換掉，可成衣就貴得多，她自己又不會針線活。

牧清瑤正蹲著在櫃台裏麵換鞋，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掌櫃的，我來送絡子了。”

孟若？！

牧清瑤磨蹭著沒站起身來，櫃台裏的掌櫃得熟諗地查看絲絨絡子的質量，“姑娘的手藝倒是精湛，隻不過小店利薄，上回你送過來的，還有幾副沒賣出去，不如這樣吧，你再壓壓價？”

二人討價還價，最後孟若手裏三十個絡子隻賣了一百八十文錢，看著孟若把錢分成兩份，一份悄悄地塞進荷包揣到懷裏藏好。

牧家四房搬回江流村之後，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緊巴。牧清遠的媳婦由氏和牧清蘇便做些女紅，尤其是由氏手巧，不僅繡得出牡丹花草，還打得一手精致的絡子，不論是“萬字福”“百家喜”“福壽雙全”“雙喜臨門”“一路順風”都能打得美觀又大方。

為了貼補家用，不大出門的由氏和牧清蘇便把自己打的絡子給孟若，讓她代賣。

說是代賣，分明就是倒賣。

一個上等的絡子能賣上二三十文錢，可孟若每次拿回去的錢，都隻有真實價格的一半。而能落到由氏和牧清蘇手裏的，也隻有十文八文的，畢竟這點收入都算是四房公中的。

一百八十文錢。

牧清瑤記下這個數字，等孟若走遠，她才從櫃台裏鑽出來，目光裏閃過狡黠，“掌櫃的，再給我二十尺粗布。”

二十尺......給三個壯漢做衣服都夠了。

“胖丫頭，粗布缺貨，隻剩下六尺，不如你再買些細棉布，看你也看紀輕輕地，穿這藍色碎花的正好看。”掌櫃的倒是個會說話的。

牧清瑤打聽了價錢，還是抿了唇，“那就隻買六尺粗布，先給我相公換套衣服。”

掌櫃的算了賬，三雙鞋、六尺粗布、一套娃娃的成衣一共花掉七十七文錢。

牧清瑤剛才在雜貨鋪花掉了五十文錢，今天的收入還剩下三百五十五文錢。

想著晚上給他們爺倆再開開葷，牧清瑤又去了肉鋪。

“清瑤？”孟若正坐在對麵的包子鋪，大口吞著包子，生怕被牧清瑤看見，忙把剩下的幾個包子藏到背筐裏。

牧清瑤換成傻子模樣，回頭看孟若。

孟若見牧清瑤手裏握著十幾文錢，就又動了壞心思。

“雞蛋好吃嗎？”

來了，這死白蓮。

牧清瑤傻笑出聲，“好吃，隻不過，太少了不夠吃呢！”維持一下原主的傻缺人設。

孟若嘴角揚起弧度，“以後，出來買肉吃的事，就讓我來，要不，他們會騙你的錢！”

說著，孟若習慣地去摳牧清瑤大胖手掌裏的銅錢。

隻是，她摳了半天，牧清瑤根本不撒手。

“幹嘛，你搶錢呀！”牧清瑤把攥著錢的手舉得老高，眼神裏都是質疑。

死白蓮，看你還裝。

孟若見有人看過來，忙收了手。眼睛骨碌一轉，“對了，我有肉包子，給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