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嘴角微微翹起,一副將她捏到手裏的樣子,錦沫委屈地垂下腦袋,腹誹著:這麼點小事也要計較啊!
一口一口將碗裏的麵喂進楚詢嘴裏,錦沫嘟囔著丫鬟們的安排情況,當然,這個院裏安排了十來個人,打掃收拾的,一應俱全。
“還王爺呢,這生活也太敷衍了,斂王帶走丫鬟婆子之後,你這諾大的晉王府中居然連個廚子都沒有,明兒我去找個廚子回來。”錦沫還在絮絮叨叨的說著,從院子裏到廚房裏,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事無巨細。
“你在家裏跟著誰學過管家?”楚詢望著她,似閑聊,也想探究。
“我娘親啊。”錦沫嗔怪一聲,“難不成我天生就會?”
“你不是沒有家麼?”
沒想到他還記得,記得她說自己沒有家。錦沫手裏的筷子一頓,麵條滑溜溜地掉進了碗裏。伸筷子又夾了些麵條,湊到楚詢嘴邊,“我又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爹娘沒死之前,我自然有家。家境也還過得去,這些事情也略知一二。”
“對了,剛才王安給的。”錦沫放下筷子,從袖子裏倒出那塊玉佩,“讓我給他遞你的消息。”
楚詢瞥了那玉佩一眼,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嘴角扯了扯,“可見跟我在一起也不是全是壞處,最起碼這塊玉不錯,值不少錢。”
“那是,換了銀子可以在酒樓定倆月的夥食呢。我都想好了。以後想巴結我的,我照單全收。”錦沫沒好氣地哼了一句,“廚子以後也別請了,爺的俸祿留下攢著娶媳婦兒......”
這沒把門兒的話禿嚕著就從嘴裏滑出來,錦沫連忙住嘴,抬頭就見楚詢嘴角含笑瞧著她,“你多大了?”
“十六!”不知為何,每次被他戳穿之後,錦沫的心裏就很沮喪,虛張聲勢地挺直腰背,臉卻紅的像猴屁股似的。
壞了,誰家大姑娘會說這些汙糟話,完了完了,定然是哪出了岔子了。
“嘖......”楚詢學著她誇張地搖搖頭,“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如此的......”
“你胡說!”錦沫的臉更紅了,一口老血堵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的。真是栽他手裏了。
直到喂完飯,她都縮著脖子沒好意思抬起頭來。
忙不迭收拾了碗筷,錦沫腳底抹油往外溜,還沒走出去就被叫住了,“等一下。”
“啊?”錦沫停下來,尷尬的腳指甲都快摳破鞋底子了。這人怎麼抓住一點小錯就是不撒手呢?
“你的夥食費,不拿了?”楚詢端著茶杯,懶懶地靠在椅背上。
“拿啊!”錦沫趕忙有折回去,一把摟過玉佩,一溜煙跑出屋裏,這才喘了一口氣,暗罵自己腦子進水了,怎麼能禿嚕出那樣的話來。
窗邊,楚詢看著從屋裏走出去的小丫頭,懊惱地跺腳的模樣,還真是,可愛。
曾幾何時,他也開始關注她了。三不五時托著腮幫子坐在浴桶邊上打瞌睡,端著自己的碗湊到他跟前講自己的策略。
扮豬吃老虎的人他見多了,可這沒心沒肺的小丫頭,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的時候難不成就不怕他反水?
不覺勾唇輕笑:“傻丫頭。”
玉佩沒捂熱呢,錦沫便一溜煙跑去黑市當了。
捂著五兩銀子,心裏一麵暗罵黑市太黑,一麵又開心地想著買一隻燒雞,再買一壺桃花酒。
她上輩子是沒喝酒的命的,所以饞了幾年,每次看著別人喝酒,眼巴巴地瞅著。
這會兒雖生的瘦,身體卻不錯,解個饞喝點酒應該沒事。
回到晉王府已經二更天了,秋風蕭索,有些涼。
值夜的小丫鬟搬了個兀凳坐在門口打著盹兒,楚詢房中咳聲連連,竟也吵不醒這小丫鬟的美夢。一下一下點著頭,看著似睡非睡,卻屬實是睡得香。
錦沫推開房門,本想在門口站一站,驅驅寒氣再往裏屋走。
“咳咳......去哪了?”
才站定,楚詢的聲音便從屋裏傳來。
錦沫將手中酒肉放在桌上,才急急走進寢室。
邊搓手邊走到他跟前,手也不冰了,正好拍背,“我本想著賣了玉佩換錢,放酒樓能吃幾個月了。沒成想,才換了五兩銀子,頹黑了點。”
“嗬嗬......咳咳咳......你,咳......你呀你。”楚詢又好笑又忍不住咳嗽,要編排她的話也說不利索了。
小丫頭委屈地撇著嘴,“我知道他黑了我,可我有什麼辦法。”
本欲笑話她一番,心卻莫名緊了一下,咳得更凶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
“明兒一早我去抓藥。”錦沫已經觀察了好多天了,病勢一直都不溫不火的,纏纏綿綿無從下手。
泡了這段時間澡,今日咳得可比往日凶多了,眼看著就上氣不接下氣了。最是一招製敵的好時候。
“明兒一早禦醫來。”
楚詢倒了一口氣,歪在引枕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哦。”錦沫悶悶點頭。
果然還是不相信自己吧。她悠悠想著,半垂著圓圓的杏眸。
“你到時候就可以偷梁換柱。”如紙般蒼白的臉上漏出一抹笑來,引得少女抬眸,“你的小心思被我猜到了吧。”
錦沫撇了撇嘴,她哪裏那麼可惡了。偷梁換柱,說到底還不都是因為他。
楚詢瞧著她委屈的模樣,嘴張了張最終還是閉上。
總是要走的,兩清自然最好。
“五兩銀子買什麼了?”不知過了多久,楚詢開口打破僵局。
錦沫興致不高,才聽這話,便開心起來,屁顛屁顛跑出去,回來的時候手裏就提了一個捆的小巧麻包和一壺酒。
“還想買別的來著,可天黑了,大多數鋪子都打烊了。”錦沫最想去的自然是成藥鋪,買些藥材回來。
楚詢看著那一包肉和酒,嘴角勾了勾,“許久沒吃宵夜了,偶爾吃一次也不錯。”
“你就別想了。”錦沫爽快地撕了一根雞腿在手裏,吃的滿嘴冒油,幾杯黃湯下肚,飄飄欲仙地傻笑起來。
楚詢本沒想著要喝酒,隻見她一副陶醉享受的模樣,不免勾起饞蟲:“給我倒一杯啊。”
“那可不行,你是將軍,喝酒誤事,了不得呢。”錦沫兩腮微紅,圓溜溜的杏眸迷離著,打著酒嗝,好不可愛。
男人見軟的不行,上手便搶。
本來錦沫就搖搖晃晃,被他抓住酒壇,連著人便撞進了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