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沫想也不想便搖頭,“我是侍疾丫鬟,身份低微,沒資格進宮。”
楚詢對她尚且存有疑慮,她還不能冒尖出挑,招搖過市。再說了,她還想去城中的藥房走走,看看能不能配齊駝鈴散的解藥。
“我的好侄兒們不都說了麼,進了我房裏就是我的人了。”楚詢拿話來堵她,狡黠的眸子一閃,等她就範。
“那些話,搪塞搪塞下人罷了,我又不傻,幾斤幾兩還掂量的出來。”錦沫抽了抽嘴角,院中傳來王安尖而高的聲音,“你們好生伺候著,往後晉王府就是你們的主家。”
她掀開窗戶一角,往外麵瞧去,隻見院中除了王安,尚有兩個年歲大的嬤嬤教引著丫鬟。
“去外麵看看,將他們安排到合適的地方。”楚詢驅動輪椅往床邊走去,錦沫扭頭看著他漸行漸遠,連忙追上去:“我安排他們?都是做下人的,我有什麼資格?”
“在我的府院,我說的話就是規矩,資格是我給的,誰說了也不算。”楚詢望著近在咫尺的床沿,他卻連自己挪上去的本事都沒有。
“困了嗎?”錦沫放開手,從榻上跳下來,走到楚詢跟前:“我先安置你睡下再出去。”
楚詢從腰以下都沒有知覺。大大小小的刺激她也都用過了,徒勞無功罷了。
若非他們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她估計也不能巴巴地伺候,忙前忙後。逃之夭夭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不用。你去吧。”楚詢抽了抽嘴角,嗟歎一聲,調轉輪椅對她道:“我擺著棋局等你回來認輸。”
“不可能。我不會輸。”錦沫是個臭棋簍子,上一世還是姚瑾沫的時候,她就又菜又愛玩。纏著哥哥玩,輸了就賴賬,悔棋那都是家常便飯。
誰讓她嘴甜會哄人,哥哥寵她沒脾氣呢。
對上楚詢,她是一點招都沒有了,悔棋那就不用說了,不行。賴賬吧,瞧瞧他的記性和耐心。
抽動著嘴角,錦沫打定主意午飯之前不可能回來了。提著裙子一溜煙便跑了。
王安是個見風使舵的,方才見錦沫與楚詢親近,自然看得清形式,整個安排上都非常的配合,前院的侍衛安排都不用錦沫出麵,殷勤的有些誇張。
更是路過前段時間被燒壞的院子時,特地說要秉明皇上,讓派人修繕。
錦沫扯扯嘴角,這麼大的王府,走了一圈腿肚子都酸了,伺候的主人家不過楚詢一人,多幾間少幾間房間對他來說沒啥區別。不過既然要修房子,必定會有一筆不菲的資金到賬,這倒是正中她的下懷,便淡淡應下:“那我替王爺謝王公公了。”
“舉手之勞,何足掛齒。”王安話鋒一轉,堆上滿臉笑意:“還得仰仗姑娘多替雜家美言幾句,雜家在這兒謝過姑娘了。”
“好說,好說。”錦沫當即翹起大尾巴,王安收起一半笑,趁著四下無人,掏出一塊玉佩來,向她示意了一下:“皇上就喜歡姑娘這樣聰明的人。王爺的病沒多長時間了,皇上擔憂,夙夜難寐,姑娘若能及時將王爺病況知會給雜家,皇上也會念及姑娘的好的。”
“王爺確實病的不清,我也成日提心掉膽,既然公公這麼說了,那您找個可靠點的人,我給您送信兒。”錦沫自告奮勇地擺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來。
也不知楚詢到底得罪了哪個,怎麼看起來哪個都盼著他早點歸西呢。
她人畜無害地笑著,從王安手中扯過玉佩來,沒見過世麵地哈了一口氣在上麵,用袖子擦得雪亮。
“姑娘大義。”王安扯扯嘴角,又說了些恭維話便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錦沫回到跨院的時候,侍衛裏裏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她探著腦袋朝裏麵張望,便見一個黑黑壯壯的身影從屋裏出來,緊隨其後的那個她認識,便是上次火師的何二成。
兩人也看到朝裏麵張望的錦沫,何二成低聲在前麵走著的男人耳邊低語一聲,就見男人笑著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齒,“錦沫姑娘?”
隻見女人局促地行了個禮,眸光低垂,“小女錦沫,見過二位大人。”
“多謝姑娘對王爺的照顧,無以為報,請受在下一拜。”
“不敢當。”錦沫幾乎是跳著躲開了男人的大拜。
何二成見此,連忙上前阻攔:“武兄,您這樣嚇到錦沫姑娘了。”
武直抬起頭來,憨憨一笑:“我是大老粗,唐突了,唐突了。”
“不礙事。”錦沫看了憋笑的何二成一眼,他們上次見麵,她扮豬吃老虎的把戲都在他眼裏,他還配合她演戲。
果然,不是她演技好。
以後不能輕易相信一個人了。
她默默想著,武直說了什麼她都沒聽見了,直到他們離開,她也隻是想著要找楚詢算賬去。
她端著飯走進屋裏,心裏的氣就卸了一半。
昏黃的光影中,楚詢臨窗而坐。神色說不出的蕭索。
“吃飯了。”錦沫勾了唇走過去,小手一扒拉,將棋盤打散,順勢放下托盤。
她仰著頭,裝作沒有看見的樣子,楚詢扭頭看了她一眼,收回視線。
安靜了片刻,錦沫湊到跟前問他:“怎麼了?你的部下來看你,不是該開心嗎?”
不由分說將輪椅推到桌邊,“早上就沒吃好,好在我聰明,出去買了碗麵。你瞧,粗細一樣,湯鮮味美。”
楚詢沉著臉還想別她一下,話沒說出口,“咕嚕......”肚子先叫了一聲。
“看著不好。”挑眉就見她抿唇笑著,兀自又倔強起來。
“勉為其難吃一口啊。”錦沫笑盈盈地將碗往他跟前推了推,拿起筷子來:“要不我喂你吃?”
“好。”本沒有這樣的想法,卻見她眉眼彎彎一副吃定他的樣子,便也沒羞沒臊了。
“當真?”錦沫沒料到,手握著筷子登時有些別扭。
耳邊卻聽楚詢悠悠地道:“你毀了棋局,就是認輸了。”
“我沒有。”做賊心虛的嘟囔一句,錦沫撇撇嘴:“人家沒看見,誰知道你有沒有動那棋局?”
“嘖嘖嘖......”楚詢身子往後靠了靠,慵懶的抓住了她的小辮子:“惡人先告狀了?也對,做賊的都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