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沈承譽清冷的眼神落在畫紙上，挑了挑眉：“畫的是什麼？”

顧之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納悶了，九宮格鍋啊。

“朝中耳目多如牛毛，在你研究出厲害武器之前，他們就能把你送去見閻王。”沈承譽道。

聞言，顧之齡福至心靈，他以為她在研發武器？

看了看沈承譽，再看了看畫中的九宮格鍋。

顧之齡都快要把畫紙給看破了，也沒看出來九宮格鍋哪裏像武器。

沈承譽掌握兵權和武器庫，見過數以千計的武器，大到火槍火炮，小到各種暗器，外貌千奇百怪，所以畫紙上的東西看起來雖然古怪了些，也不影響他覺得這是件武器。

他在腦海裏想了無數種可能。

也許是炮管的口子，曾經軍器監的人為了研究如何能增強火炮威力，嘗試過在口子處做文章。

其中有一次就是在口子處焊上幾條鐵條，成品和顧之齡畫的差不多。

又也許畫紙上的武器是類似暴雨梨花一樣的暗器，被顧之齡放大很多倍，以便匠人製作。

......

沈承譽的臉色逐漸黑得跟鍋底似的，看向顧之齡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個即將犯罪的惡人。

殊不知，他越嚴肅，顧之齡就越覺得好笑。

她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掐了幾下，心裏不停告訴自己：不能笑，絕對不能笑，笑了小命難保。

“很好笑？”沈承譽目光如炬。

顧之齡搖頭，眼裏憋笑憋出了淚花，水盈盈的，別提多好看了。

半晌後，在沈承譽越來越不耐的神情下，顧之齡努力平靜，將畫紙啪地塞到他手中：“要是怕我弄出不好的東西來，你就幫我做唄，尺寸之類的我都標好了。”

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畫紙，沈承譽突然掐住顧之齡的下巴。

速度快得令人心驚，他的臉乍然在顧之齡眼前放大，嚇得她頭皮發麻：“有話好好說。”

“是什麼東西？”

顧之齡肌膚的滑膩順著沈承譽的指腹傳到他心間，他卻不為所動。

“等你造出來了我就告訴你。”顧之齡泛著淚花的眼真誠地眨啊眨，“你的人親自造的，有沒有機關你們肯定清楚，要是我自己找人製作，你就沒辦法保證它是否安全了。”

微風將燭火吹得輕微晃動，顧之齡澄澈的眼中倒映著沈承譽的臉，他神色晦暗不明，看得顧之齡心生退卻之意。

“你要是不能解釋清楚，會有什麼樣的後果自己清楚。”沈承譽鬆開手，沒有停頓，翻身越出窗外，跟來時一般無聲無息地融入了黑夜。

顧之齡扶著桌案感受到自己心跳得厲害，害怕隨著他離去，隨之而來的卻是好笑。

他到底哪根筋搭錯了，竟然會認為九宮格鍋是危險武器？

兩天後，管家帶來了好消息：“四小姐是請我家王爺做了什麼東西麼？出門前有幾個侍衛帶了個神秘的東西去府上，說是要等王爺看後送過來。”

“那麼快就做好了！”

顧之齡連熱衷地種菜都不幹了，把鋤頭往邊上一放，歡歡喜喜地去洗手。

她被禁足不能出去，又沒有多少銀錢請人做九宮格鍋，才冒險將這事交給沈承譽做。她還以為以現在的工藝，得需要個十天半個月呢，沒想到他速度這麼快。

果然，位高權重的人就是有能耐！

“娘怎麼那麼高興？”顧見熄心裏隱隱有了猜測，眼睛亮晶晶的。

四小隻昨天一整天都在幫忙搭灶台，顧之齡告訴他們這個灶台就是用來煮火鍋的，到時候他們圍著坐在四周，鍋裏的湯咕嚕嚕地冒泡，他們想吃什麼就往裏放什麼。

眼下四小隻都圍攏到顧之齡身邊，滿是期待地仰頭看她，就跟幾朵等待陽光雨露的向日葵似的，把她的心都給融化了。

“我們今天能吃火鍋了！”她激動地親了最近的顧安寧一口，“你們不能吃辣的，待會兒我做個大骨湯底的火鍋，濃白的湯汁涮上鴨腸、黃喉、毛肚......嘶，不能說不能說，再說下去我就要流口水了。”

咕咚......

齊刷刷的幾聲吞咽聲響起，顧之齡低頭，四個小家夥在瘋狂咽口水，那模樣把她樂壞了。

“別急，我這就去準備，到中午就可以吃了。”

顧之齡麻溜洗手，提著菜籃去廚房，小家夥們也一人一個小菜籃，跟要搬空廚房似的，領了一大堆食材回去。

熬大骨湯需要幾個小時，不過顧之齡也沒閑著，洗菜切菜擺盤一通操作下來，弄好後大骨湯也熬好了。

“姨姨/娘，我們什麼時候能吃？”

四個孩子眼睛都黏在鋪滿石桌的食材上，三十幾道菜顏色各異，整整齊齊地碼放著，看著就很有食欲。

“等王爺帶鍋過來就能吃了。”顧之齡對著門外翹首以盼。

說曹操曹操到，沈承譽頎長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幾個孩子興奮地跳起來。

沈承譽隻知道自己的凶殘出了名，傳說能止小兒夜啼，這還是第一次這麼受小孩歡迎，他有些不解。

還沒等他弄明白，就看到顧之齡拿著火把伸進個土造的直筒裏。

大概是“顧之齡是個危險人物”的想法刻到了沈承譽的骨子裏，他第一反應就是她又在製造危險，大掌一揮。

一股強勁的力道朝灶台而去，土做的灶台瞬間化成碎塊，簌簌掉落。

顧之齡和四個孩子眼睜睜看著期待已久的灶台就在眼前土崩瓦解，不敢置信過後被悲痛淹沒。

孩子們哭聲震天，顧之齡痛心疾首地看向始作俑者。

她也想哭了。

大前天研究九宮格鍋的圖紙，前天定菜品，昨天搭灶台，今天準備食材。

為了這口火鍋，她整整期待了四天啊，眼看著馬上就能如願了，結果......

“顧之齡，我提醒過你......”

“提醒個球！”顧之齡氣血上湧，“你哪隻眼睛看見我製造危險武器啦？這是個灶台！灶台！我就想吃口火鍋礙著你什麼事了？你問清楚再動手行麼？”

“父王壞！你還我灶台，嗚嗚嗚，你還我！”沈金鑾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顧安寧和哥哥們也都控訴地看著沈承譽：“我要吃火鍋，你還我們灶台......”

沈承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