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之齡忙給他遞茶水。

好一會兒他才停下來，麵對幾雙關切的眼神，他有些尷尬，好在臉本來就紅，剛好掩蓋了他的尷尬。

“沒事，蛋撻皮太酥了，嗆了下。”顧見燃盡量淡定道，在旁人看不到的角落裏卻瞪了顧見熄一眼。那雙手都快胖成藕節了，還好意思說瘦？

顧之齡被幾個孩子殷切地看著，不由得也饞起火鍋來了。

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可以，不過還差些鍋具，等過幾日萬事俱備了我再給你們做。”

“好耶！”

四個孩子歡呼起來，沈金鑾一頭紮進顧之齡懷裏。

顧安寧不甘心自己娘被人給搶了，也跟著衝過去抱住顧之齡。

兩個哥哥抬腳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他們和顧之齡的過節，若無其事地回到原位。

顧見燃沒錯過弟弟眼底藏著的渴望，扯了扯他的衣袖，他回給哥哥一個燦爛的笑容，將那抹渴望藏得無影無蹤。

娘是變好了，但是好得很不真實。

萬一她另有圖謀，妹妹傻乎乎的容易被騙，他們得保持清醒，才能防備她坑害他們。

顧之齡懷中抱著兩個軟萌萌香噴噴的小丫頭，哪裏想到另兩個小子竟還在警惕她，要是知道了......

那就做更多好吃的！

下午茶吃完，顧之齡要去種些茄子。

三小隻駕輕就熟地戴上鬥笠，扛起小鋤頭，矮墩墩地跟在她身後，像是一串跟著鴨媽媽的小鴨。

沈金鑾見顧見燃也去了，說什麼都要幫忙，拉著管家一起翻地澆水撒種子。

傍晚，在管家的催促下，沈金鑾依依不舍地回了沈府。

她提著一個食盒，獻寶似的放到沈承譽書案前：“今天就剩下蛋撻了，姨姨做的糕點都好好吃，父王快嘗嘗，鑾兒很努力地忍一路，但還是差一點點就進鑾兒的肚子裏了。”

沈承譽沒有打開食盒，也能聞到糕點的香甜。

這不是沈金鑾第一次打包回來，他不得不承認，自從上次嘗過顧之齡的手藝後，他時常想念她做的糕點。

那些糕點挺與眾不同的，就是他都未必吃過。

重點是每一樣都非常好吃，或鹹香酥脆，或軟糯清香等等，各種滋味口感都有。

對比之下，禦廚能做出來的糕點種類匱乏而滋味單調。

可是在鄉下長大的她，為什麼會這麼多連禦廚都不會的糕點？

沈承譽越想越覺得看不透顧之齡，她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迷，每一個舉動都令他意外和不解。

“父王，你不嘗嘗麼？”沈金鑾饞得不行，快速將食盒打開。

食盒中純白的碟子上盛著燦爛金黃的蛋撻，香味沒有剛出鍋時濃鬱，但是酥皮一層層的，一碰都能掉渣，混合了牛奶的蛋液水嫩嫩顫巍巍的，麵上被烤出不均勻的焦黃，看起來格外誘人。

沈承譽喉頭不著痕跡滾動了一下。

一隻小肉手迫不及待要去拿蛋撻，沈承譽攔下她的手，一本正經道：“晚上吃太多東西，會肚子疼的。還有，你頭發都被汗黏在一起了，快讓嬤嬤帶去梳洗。”

沈金鑾一聽連忙從他腿上跳了下來，邊拉起嬤嬤往外跑邊道：“啊啊啊，鑾兒是香香美美的小姑娘，父王可不能記得鑾兒的醜態。”

“知道了。”沈承譽笑道。

待小姑娘跑得沒影了，沈承譽的目光才落到蛋撻上，嘴硬道：“一看就是甜到齁的東西，也就小屁孩愛吃。”

“今日的蛋撻是做得有些甜，應該不合爺的胃口，不如就賞給奴才吧。”管家突然伸手。

沈承譽眼裏驀地生出寒意來，嗬斥：“下去！”

“是。”管家壓下嘴角的笑意，出去時還體貼地將門關上。

屋子裏沒了旁人，沈承譽看了蛋撻一眼，又看一眼，再看一眼。

“賣相還可以，我嘗嘗是不是放糖多了，要是的話下次提醒她別放那麼多，鑾兒不能吃太多糖。”

蛋撻入口後，沈承譽愣了一下。

下層酥脆上層嫩滑，混合起來產生奇異的口感，甜度剛剛好，不像他想象中的甜到齁，雞蛋和牛奶經過烤炙後散發出一股醇厚的香味，令人回味無窮。

修長的手指碰到碟子，沈承譽低下頭，碟子裏隻剩下酥皮碎屑，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

如果他沒記錯，這裏頭一共有六個蛋撻吧？

他就吃光了？

沈承譽正驚訝間，房門被人敲響。

他合上食盒，若無其事地將其推到桌子旁：“進來。”

來人是負責監視顧之齡的，顯然那邊有了異常動靜，沈承譽正色等著對方彙報。

“爺，顧家四小姐在屋子裏畫了些奇怪的圖紙，被守園的丫鬟看到了，現在下人們都在猜測她想要做什麼。”

“你看到她畫的是什麼了麼？”沈承譽掀起冷峻的眉眼。

下屬雙手虎口大張，十指彎曲，比劃了個中等大小的圓：“看到了，但很奇怪。像是個這麼大的鍋，但裏頭被分成九個格子，它不像是個能煮東西的鍋，屬下怎麼想都想不明白能拿來做什麼。”

光聽這些描述，沈承譽完全不能想象出那東西來。

不過目前，行事成謎的顧之齡在他心中就是頭號危險人物，她的一切詭異行為都要鄭重對待。

光憑空猜想也想不出什麼來，沈承譽當即就潛進來追月園。

“我勸你別自掘墳墓。”

窗外乍然響起冰冷的男聲，顧之齡嚇了一跳，沾滿墨水的毛筆落在紙上，將她畫了好久的圖給弄出個大黑點來。

顧之齡轉頭看到沈承譽跟鬼似的站在窗外，眼睛冷森森地望著她，她敢怒不敢言。

忍了忍道：“我就畫個圖，怎麼自掘墳墓了？”

“你心知肚明。”沈承譽一手撐在窗台上，上腿往裏一跨，輕輕鬆鬆翻進了屋。

顧之齡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不是說古人最講究男女大防的麼？

男女七歲就不能同席了，他深更半夜進她的閨房，怎麼一點自覺都沒有？

“還請王爺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