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從以淚威逼顧之齡簽下不平等條約後，沈金鑾十分積極地行使權力。

每天吃過早飯後就提著小禮物來顧府，纏著顧見燃。

一纏就是一整天。

若不是沈承譽嚴禁她在外住宿，她說不準就要連晚上都賴在顧府不回去了。

追月園，西南角被用竹柵欄圍了個雞圈，十來隻剛孵出來黃色毛絨絨小雞，被送來的時候，沈金鑾正好在場。

她見了喜歡得不得了，當即就宣布了由她負責喂養。

這不，她又趴在竹柵欄外，手中提著一片大白菜葉子朝裏頭垂下。

小雞仔們還站不穩，顛顛地朝菜葉子跑來，走兩步晃一下，好在有蓬鬆的毛護著，才不叫人擔心它們摔疼了。

在沈金鑾的期待中，小家夥們爭先恐後地叮食菜葉，跟密集的雨點似地啄著。

“見燃哥哥，它們吃菜葉子應該吃不飽，我聽管家爺爺說，小雞很喜歡吃蟲子，你陪我去抓些蟲子來吧。”

沈金鑾覺得自己作為一個飼養員，必須要對小雞負責，決不能讓小雞吃不飽。

小雞要是一直長不大，就是她做得不好。

“你不怕蟲子？”

顧見燃沒興趣，用被沈金鑾硬塞到手裏的菜葉子扇風，“青色的肥嘟嘟的，你要是把它抓起來，它會繞著你的手指蠕動。

如果你用力大些，能把它捏爆，然後它肚子裏的那些漿糊一樣的汁就會濺出來，黏糊糊的還帶著刺鼻的臭味......”

“不要說了！”

沈金鑾似乎身上真被蟲子纏住了，惡心得渾身都難受，丟下菜葉子快步跑到管家身邊，嚷嚷著身上有蟲要去沐浴。

管家嚇了一跳，叫嬤嬤把她帶進房裏檢查。

結果自然是沒有蟲的，但對於沈金鑾來說，那種蟲子在身上蠕動的恐怖感覺始終揮之不去，不徹徹底底沐浴過，她根本不能放心。

沒辦法，管家隻好如了她的願。

安頓好一切後，管家看向已經做回石桌旁和弟弟妹妹們吃下午茶的顧見燃。

顧見燃一臉無辜：“她想去抓蟲子，我就告訴她蟲子是什麼樣的。”

管家：......

能說他有錯麼？

好像他確實沒做錯什麼。

如果他不提前說，等公主親自見到蟲子，說不定會嚎啕大哭，晚上都能做噩夢。

“多謝見燃小公子。”管家滿臉慈祥。

顧見燃不以為意，揮了揮糕點：“您快過來嘗嘗吧，我娘剛做的，熱乎著吃最香甜。”

“快來，娘做了好多。”

顧安寧熱情地招呼，旁邊的顧見熄沒說什麼，但眼裏透出來的也是歡迎的意思。

管家暗歎顧之齡將這三個孩子教得真好，和藹的麵上難掩喜歡之意。

灶房裏，顧之齡還在烤最後一屜蛋撻。

臨時製作出來的烤箱受熱不均勻，她必須親自來看著火候。

眼下蛋撻皮受熱膨脹，蛋液也已經凝固了，再烤一會兒讓它表皮呈現出些許焦黃就可以出爐了。

顧之齡雖然一直在灶房裏忙碌，但沒少留意外頭的動靜。

聽見管家不停誇獎自家三個寶兒，她覺得有些心虛。

別的不說，就說沈金鑾被嚇成這樣，以她對小說的了解，不得不懷疑燃寶兒是故意的。

忽然間，顧之齡和顧見燃的目光撞到一起。

還沒等她看清楚什麼，那雙眼又平靜地移開。

這幅模樣不像個四歲的小孩，反倒是運籌帷幄的智者。

顧之齡頓時了然，她就知道燃寶兒是煩了沈金鑾的糾纏，所以故意說那些話嚇人。

“小兔崽子心思夠多的。”顧之齡笑罵一聲。

烤箱裏的蛋撻開始泛起點點焦黃，顧之齡取出蛋撻，香甜味兒飄滿院子。

三個孩子頓時覺得手裏的糕點不香了，眼巴巴地踮起腳尖望著端盤裏的蛋撻。

院子外負責看守的奴婢，和時常來圍觀的下人們，吞咽唾沫的聲音此起彼伏。

顧之齡今天一連做了七八種糕點，光是香味就能饞死人。

下人們都探頭探腦地觀望，希望她能大方地給些賞賜，好歹讓他們解解饞。

誰知顧之齡卻視而不見。

顧之齡不是個吝嗇的人，但她就是不樂意分享給他們。

之前沈金鑾沒來，他們也不知道是受了誰的意，總是變著花樣刁難她，明著不敢來，但暗地裏的小花招多了去了。

如今也就是有沈金鑾這個小祖宗鎮宅，他們才不敢造次。

以德報怨的事還是讓聖母去做吧，顧之齡自覺自己沒那麼寬的心胸。

沐浴房的房門被打開，剛沐浴完臉上粉嘟嘟的小姑娘跑出來：“仙女姨姨又做了什麼？我在裏頭都聞到了香味。”

“蛋撻啊，你快來嘗嘗。”

顧之齡見她頭發都還沒絞幹，把端盤放到石桌上，叮囑幾個孩子小心燙後，從追在沈金鑾後頭的嬤嬤手裏接過帕子，輕柔地幫她絞頭發。

她一點都不抗拒，很自然地爬上凳子，開始吃起蛋撻來。

管家驚奇不已。

他知道自家公主有多難伺候，平日裏除了身邊的人外，其他人她都一律不許靠近！

這顧之齡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讓她那麼快就能卸下心房？

“姨姨，你什麼時候給我們做火鍋啊？安寧姐姐他們說火鍋裏可以放好多好吃的菜，可饞人了。你做給我們吃，好不好？”

沈金鑾嘴裏塞得滿滿的，明明吃得很滿足，卻始終惦念著火鍋。

她吃過很多糕點，但她從來沒吃過火鍋。

聽起來那麼好吃，不能吃到就太虧了。

“我也想吃火鍋！”顧安寧小小的腦瓜裏想不出火鍋究竟是什麼樣的，但她覺得娘都說好吃，肯定是好吃得連舌頭都能吃下的那種。

顧見熄輕咳一聲，故意把袖子往上捋起來：“我最近都瘦了。”

一陣更為真實的咳嗽聲突然響起，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顧見燃咳得臉都漲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