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太夫人可沒給她留麵子，冷哼一聲：“不然我出來做什麼？”

按理來說，太夫人身為當家主母，是穩定大局的人，也不該親自出來，但沈金鑾和顧見燃兄妹仨在一起，黃氏嗬斥他們，還說些惡毒的話，平白弄臟了沈承譽的耳，打了主動來找顧見燃兄妹玩耍的沈金鸞的臉。

京城誰人不知，沈承譽護短。

沈承譽在屋子裏雖然沒表態，但周身都冷得能凍死個人了。

太夫人要是再不出來教訓黃氏，隻怕沈承譽要親自動手。

黃氏臉上肌肉抖得厲害，心裏七上八下的，害怕沈承譽出來找她算賬，但視線又不敢往裏頭看。

匆匆給太夫人行了個禮，白著臉羞憤告退。

回到屋子裏，太夫人歉意地道：“老身沒能管教好兒媳，讓您見笑了。”

沈承譽視線落在窗外。

明媚的陽光透過銀杏樹樹葉的縫隙灑在幾個孩子的身上。

他們烏溜溜的眼睛裏滿是戰勝壞人的歡喜，互相拍擊小肉手為此慶祝。

沈承譽品了口茶，慢條斯理放下茶杯：“無礙。”

顯然，沈承譽沒有說話的想法，其他人一來和他不熟，二來礙於他的身份他的氣場，除了太夫人，誰都不敢多言。

饒是太夫人想法子找話題，氣氛還是越來越尷尬。

好一會兒，管家有事來找太夫人，她忙告辭離開了追月園。

顧嬌自然趕緊攜著過分安靜的季華音辭別，臨走前看了顧之齡和孩子們幾眼，心中有了些許打算。

大半人離開後，隻剩下顧之齡一人麵對沈承譽，對方依舊氣定神閑，但她卻開始坐立難安。

幾天前她當眾社死“表白”的場景在腦裏不停放映，臉上熱了起來，頭跟鴕鳥似的快要埋到胸前。

“我很可怕？”沈承譽涼薄的唇輕輕開合。

“不是，一點都不可怕。”顧之齡如撥浪鼓般搖頭。

為了小命著想，決不能得罪大佬！

沈承譽不相信她的話，但也沒興趣追究，站起身，顧之齡噌地也站了起來。

他目不斜視地越過她。

顧之齡長長舒一口氣，跟在身後送客。

“金鑾，該回去了。”沈承譽朝沈金鑾伸出手。

“我還沒玩夠。”沈金鑾跑去攥住顧見燃的小肉手，攥得牢牢的，小身子還往他後麵躲了躲。

顧見燃淡定地要將手抽回來：“你先回去，我們待會兒還要種土豆，沒時間陪你玩。”

“我也可以和你們一起種！”沈金鑾雙手一起抓住他的手，說什麼都不肯鬆開。

沈承譽隻有麵對她時才會有耐心：“別鬧，府裏多的是丫鬟陪你玩，你想玩什麼遊戲都行。

你上次定做七彩寶石鑲嵌的七巧板已經做好了，正好我陪你去取回來。”

“等我玩夠了再去取。”

沈金鑾此時很不好忽悠，不管顧見燃和沈承譽說什麼，她都不接茬，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要跟在顧見燃身邊。

好說歹說都沒辦法勸說成功，沈承譽的耐心幾乎耗盡。

他眼風掃見作壁上觀的顧之齡，青筋突了突。

顧之齡幾乎是在一瞬間察覺到危險，豎著三根手指發誓：“我真沒有想借孩子攀關係的念頭，您都管不了公主，我更沒辦法左右她的想法。目前這個狀況，純粹是公主個人的意願，與我無關。”

竹筒倒豆子似的將話都倒完以後，顧之齡才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

他才看她一眼，她就著急忙慌地表態，萬一被誤認為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怎麼辦？

可他一個權傾朝野的攝政王，若遷怒於她，她小命就保不了了，這種情況下，她怎麼敢不解釋？

顧之齡的心砰砰直跳，三根手指豎著不是，放下也不是。

“算你有自知之明，有些東西就不是你能夠高攀的。”沈承譽冷哼。

你高得都快要衝出天外了，誰能和你比肩啊！

臉跟冰雕的一樣，脾氣差得要死，如果不是你以權壓人，誰理你啊！

沒看見她都避之如蛇蠍了麼？還幻想她企圖攀關係，是腦子有坑還是自戀狂？

......

顧之齡氣得在心中瘋狂吐槽，但誰讓這個時代官大一級就能壓死人呢？

心中再氣，她臉上一點都沒表露出來：“我自是不敢肖想旁的，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我的孩子們聰慧，以後一定會憑自己的本事闖出一片天地來。”

正勸說沈金鑾的顧見燃兄妹仨聽到這話，都詫異地看向顧之齡。

顧之齡察覺到他們的目光，朝他們笑了笑。

這份莫名的信任讓孩子們都鼻尖微酸，顧見燃瞬間產生了護短的念頭，用力抽手：“我們還有事要忙，不希望被打擾，公主以後也不要過來了。”

這話簡直是直接朝沈金鑾心上射了無數箭，她眼眶以肉眼可見地速度凝聚了淚水。

沈承譽目露危險地看向顧見燃。

才四歲大的顧見燃卻不膽怯，麵對沈承譽銳利的審視，依舊鎮定自若，粉雕玉琢的臉揚起來回視他。

顧見燃沒說話，卻無聲地表示：我和我娘不稀罕接近你們，你們趕緊滾！

“嗚嗚嗚，我就要來就要來......”

小公主頭一次被人嫌棄，還是自己很喜歡的小哥哥，情緒完全不受控製，淚水嘩啦啦地流下，模糊了視線，但她雙手還是緊抓著顧見燃，不肯鬆手擦淚。

四歲小孩子的哭聲很讓人揪心，顧之齡忙跑過去，竟比沈承譽還要快一步。

到沈承譽跟前蹲下，掏出手帕幫她擦眼淚：“別哭別哭，有話好好說，再哭下去可就不好看了。”

“哇！”沈金鑾哭得更悲傷。

“是姨姨說錯話了，我們公主長得跟觀音座下的小仙童似的，怎麼哭都好看。”

顧之齡頭疼啊，她穿越前忙工作忙得昏天黑地，哪有機會學習哄娃？

她倒是有一瞬間想過撒手不管，可一個粉嘟嘟的小孩子在她麵前哭得撕心裂肺，她就是再冷血無情也做不到視而不見。

她好話說盡了，沈金鑾的哭聲才暫時停下來，睫毛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打著哭嗝看著顧見燃：“見燃哥哥為什麼不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