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顧見燃小眉頭皺起來，因為你父王。

“沒有不喜歡，小公主這麼可愛，誰會不喜歡呢？”顧之齡生怕他再說出什麼話刺激到沈金鑾，搶先回答。

“那他為什麼不許我過來？”

“因為他要開始讀書習字了，還有要幫姨姨開辟菜園，沒時間陪你玩啊。”

“我可以和他一起學，也能幫他分擔勞動。說到底，他就是不喜歡我，對不對？”

眼看著沈金鑾眼裏的淚又要湧出來，顧之齡趕緊道：“不對不對。”

“那我可以隨時來找他玩麼？”

顧之齡頓住，麵前的沈金鑾眼中水光閃爍，仿佛她不答應，淚水就會像決堤的河水似的決堤千裏，還會伴隨著雷鳴般的哭聲，沒完沒了地宣泄難過的情緒。

還會威脅人了啊？

顧之齡看向沈承譽，你不管管？

沈承譽仰頭望天。

他沒辦法跟個四歲小孩講道理，也不舍得用武力鎮壓，所以最好的做法是交給別人管吧。

見狀，顧之齡在心中暗罵他幾句，才服軟道：“行啊，你想來就來吧。”

“娘。”顧見燃滿臉反對。

他們跟她妥協，她父王說不定還會以為他們有非分之想。

顧之齡哪能不明白，但如果他們任由沈金鑾在這裏哭，哭出病來，說不定還會被沈承譽怪罪。

隻有讓沈金鑾怎麼來的怎麼回去，他們母子四人才能安然無恙。

顧之齡一邊哄著沈金鑾，一邊朝顧見燃擠眼。

“行吧。”顧見燃不情不願答應。

沈金鑾喜笑顏開，再次展現了什麼叫翻臉比翻書還快，要不是她睫毛上濕漉漉的，顧見燃都懷疑她剛才是裝的。

好不容易把難招待的父女倆送走，孩子們睜著懵懂的眼看向顧之齡。

小孩子最是敏銳，他們能感受到沈承譽對顧之齡的排斥，也能察覺她對他的抗拒，所以他們非常不理解她為何要答應沈金鑾的要求。

顧之齡秉著平等尊重的態度，解釋原委：“攝政王如今在朝堂上說一不二，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幸平公主，公主若是在我們這兒有差池，他定不會放過我們，所以隻能委屈燃寶兒你哄哄她。抱歉，娘讓你受委屈了。”

說出這番話之前，顧之齡是有過糾結的。

前世絕大多數父母的觀念都是把社會的陰暗麵藏起來，不讓孩子知道，隻留給他們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

她也想保護三個孩子的童真，可是這是一個非常講究尊卑的時代，是一個稍有不慎就會丟了性命的時代。

而且，在這裏十五歲就能成婚入仕，留給他們成長的時間並不多。

思來想去後，顧之齡才決定如實相告。

顧見燃沒想那麼多，感受到母親的尊重，他嘴角揚起，可又不想被她看見，刻意壓下笑意，揚起下巴傲嬌道：“沒關係，我答應她是為了安寧考慮，誰讓她缺少個玩伴呢。”

“那我替我們家安寧感謝哥哥時刻關心她。”顧之齡好笑地眨眼。

顧見燃輕哼一聲，紅著小耳朵招呼弟弟妹妹去一邊玩。

荼靡院。

一丫鬟蓮步匆匆，繞過抄手遊廊進了內室：“三小姐，攝政王和公主已經出府了。”

“好。”顧嬌從美人榻上走下來，指著圓桌上的一堆布匹道，

“這些都是今年時興的花樣，給大人小孩做衣裳都合適，這幾個小布偶是我親手做的，原是做給音兒，你先拿去給安寧，她應該也會喜歡，可惜我沒有他們的尺寸，否則該親手為他們做幾身衣裳才是。

還有丫鬟們手裏提著的食材，地上竹筐裏的木炭也一並送過去，不算稀罕，但他們應該正需要......”

季華音穩穩地坐在榻上，旁觀顧嬌近乎殷切地交代丫鬟送去，火氣忍不住躥起來。

不是生顧嬌的氣，而是有了她做對比，顧之齡殘害她的麵目變得更加令人憎惡。

顧嬌始終覺得虧欠顧之齡，所以不管顧之齡怎麼欺負她，她都默默承受，甚至還百般示好。

可顧之齡從來都不領情。

她上輩子害死了顧嬌，她生的三個孩子日後也會成為大惡人，害得顧家家破人亡。

季華音跑到顧嬌麵前，按住要被交到丫鬟手中的布匹：“阿娘，她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你就算把心掏出來給她看，她都不會和你友好相處，沒必要把這些東西浪費到她身上。”

“這些東西本就該是她的，怎麼能說是‘浪費’呢？”顧嬌眉眼舒展柔和。

“這麼多年來，我在顧府裏享受富足生活，而她卻流落在外吃了不少苦。”

“嚴格說起來是我搶了她的福氣，所以她對我差一些是應該的。

娘知道你為娘鳴不平，但是你試著換位思考下，若你是她，你難道不會有怨言麼？

別記恨她，人心換人心，遲早她會接受我們的。”

季華音上一世經曆了太多磨難，再次聽到這番言論，隻覺得顧嬌太過聖母了。

顧之齡曾經的遭遇是值得同情。

但是她無端端記恨一個無辜之人，並且屢下毒手，這已經不是用一時想不開能解釋得了的了。

惡毒早已刻進她的骨子裏，無論顧嬌怎麼示好，她都不會改變態度。

“母親......”

顧太夫人憐惜顧之齡，根本不會克扣她什麼，季華音想說這些顧之齡都不缺，可能還會譏笑一番扔出來。

“也許你還不明白，但是音兒。”顧嬌抱起季華音，“你要好好待四姨母和表弟妹。”

顧嬌的眼睛太過澄澈幹淨，季華音不忍心阻攔她，磨了磨牙告誡道：“豺狼就是豺狼，狗也永遠改變不了吃屎，阿娘別太相信他們。”

“你去哪兒學來這些話？”顧嬌詫異。

這種話過於粗俗和太具有攻擊性了，她從來沒說出過類似的話，甚至連聽都沒聽說過幾次。

季華音別開頭：“道理是那麼個道理，你別不當一回事。”

“好，”顧嬌見季華音還在糾結這點，笑著輕刮了下她的小鼻子，“人不大氣性倒是不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有些事不是隻計較一時得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