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又是異口同聲的聲音,紀君陶和裴音大眼瞪小眼對視。
兩人同時拒絕。
蘇婉茹的眼睛要商寧治療?萬一有個什麼好歹,全要賴在師兄身上。
之前若不逼著裴音離婚,她還有過幫忙的念頭。
可在這個接骨眼上提,就不大對勁。
裴音正想說明厲害,一陣惡心襲來,她隻得捂住嘴巴,免得嘔出聲。
說了句抱歉,她立即跑到衛生間,狂吐了起來。
緊張的心情,一直未能放鬆,這更加令她小腹開始痙攣。
吐了一會,她緩和一些,小心的插去嘴邊汙物。
再次來到急診室前。
蘇佩雅還是那個優雅的姿勢未變,看著她的眼神,若有所思。
紀君陶迎上來:“你怎麼了?臉色這麼差。”
裴音搖頭:“我不同意,師兄不擅長眼部手術。”
“沒關係,我相信商醫生的能力,無論手術結果如何,我們後果自負。”
蘇佩雅尖利的聲音,好似刻在玻璃上。
裴音還想拒絕,紀君陶已經狠狠握住她的手,疼得她說不出話。
“回頭你去和商寧說說,他會同意的。”
嗬,為了蘇婉茹,紀群陶真是說得出口!
這時,蘇婉茹被推了出來。
紀君陶立即跑過去,用剛握完裴音的手,握住了蘇婉茹。
兩人一副伉儷情深的模樣。
蘇佩雅一邊嘴角翹起,略帶諷刺的望著裴音,好像她是個多餘人。
裴音渾身的力氣都用光了。
小腹開始抽痛,她捂著肚子,卻不由自主地跟了過去。
蘇佩雅輕蔑的一笑,閃身離去。
豪華病房中,環境優雅,很是安靜。
紀君陶坐在蘇婉茹身邊,正幫她掖被子。
深邃的眸子,細細地凝視著她的臉。
那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刺痛了裴音的心。
“君陶,商寧的事,你聽我解釋......”
“你輕點,別打擾婉茹休息。”紀君陶冷冷打斷了她的話。
裴音隻好轉身,到走廊中等。
不知哪裏的窗戶開著,走廊裏有風。
等了十多分鐘,裴音雙手冰冷,耳朵發紅。
紀君陶輕輕關上房門,走到她身邊:“有什麼想說的?”
裴音將今天的事,詳細說了一遍:“你可以去茶餐廳,找服務員對峙。”
紀君陶深深地看著她,並未表態。
“還有,我師兄不能幫蘇婉茹做手術…”
紀君陶再次打斷她的話:“你憑什麼幫他做決定?你是他什麼人?
我會聯係他的,至於他同不同意,到時再說。”
“你不是一開始也不同意?”情急下,裴音抓住了紀君陶的衣袖。
紀君陶厭惡地甩開:“你說了不算。”
淚水充滿裴音的眼眶:“為什麼你不信我?”
紀君陶看著她,那淚水仿佛兩顆冰淩,刺入了他的心。
“別哭了,你先回去吧,今天也很累了。”
說完,他又走進病房。
裴音麻木的轉身離開,她的勇氣消失了。
親眼目睹丈夫,對另一個女人深情款款。
再裝下去,她會崩潰。
明白就夠了。
還要生生忍著心痛。
親眼所見。
這太殘忍。
剛回到家裏,蔣薇的電話打來了:“音音,蘇婉茹怎麼樣了?”
“沒事。”裴音虛弱地答:“她那個人,什麼尿性,你知道的,雷聲大,雨點小。”
蔣薇是個粗線條人,沒注意裴音話裏的陰鬱:“那就好。別忘記明天,
是冰菊兒子的百日宴,你身體不適,我幫你請個假吧?”
“我沒事,要去參加,冰菊的好日子,我不能不去。”
放下電話,裴音吩咐廚房,做了很多菜。
不是說美食,是最好的療傷藥嗎?
雖然,她聞到味道就反胃,可為了寶寶,還是要吃。
吃到最後,她隻能把自己關在衛生間裏,狂吐。
身上絲毫沒有力氣。
吃完飯,裴音衝了個涼,準備睡覺。
今天,勞心勞神,的確很累。
一躺下,她便睡沉了。
夢裏,她還在喊:“不是我,不是薇薇,我們沒推她,師兄,
你別去給她手術,她沒按好心。”
她是被喊醒的,睜開眼,室內漆黑。
旁邊的位置,一片冰涼。
她的身體,也是一片冰涼。
心更涼。
紀君陶沒有回來。
蘇婉茹眼角膜脫落,他肯定會心痛,怎麼會回來?
還期待什麼?
睡不著,裴音披了件外套,來到窗前。
路燈十分微弱,而她心裏的燈塔,也光明黯淡。
曾經,紀君陶是燈塔,是她的救贖。
是她在那片泥濘中的綠洲。
可現在,一切都變了,顛倒過來了。
樓下,突然傳來爭吵與撕打聲。
一個男人,追著一個女人。
抓住她的頭發,劈頭蓋臉的打了兩巴掌,然後又踢又踹。
裴音立即拿起手機,打了110報警。
女人的臉上滿是鮮血。
看在她眼中,一些塵封的往事,猙獰露出。
像一隻怪獸,張開獠牙,裴音感覺無處可躲。
那些男人,那些是嘶吼,那些喘息聲,在她耳邊炸裂。
她捂著耳朵,奔回床上,縮成一團,像隻刺蝟一樣保護住身體。
她有些害怕。
外麵的聲音,越來越大。
有人推開窗,大聲喊叫:“吵什麼吵?讓不讓人睡了?”
“閉嘴,再叫老子去你家殺了你。”樓下的男人,很是凶悍。
裴音害怕極了,跳下床,打開了窗子裏所有的燈。
溫暖的燈光包圍著她,她不那麼虛弱了。
再次回到床上,她鑽進了被子裏。
縮得小小,希望將那些恐怖的過往,用力甩開。
突然,她的被子動了動。
裴音以為是錯覺,拽著被子,爬到了床的另一邊。
但被子還在動,她死死地拉著。
那個樓下的渣男,不會是摸上來了吧?
多年前的恐怖場景浮上腦海,她強忍著不尖叫出聲。
裴音越想越害怕,拚命的向被子裏鑽,希望他別發現自己。
她聲音顫抖地說:“好漢饒命,我沒有錢,長的也不漂亮,想要這些,你去找別人。”
被子外麵傳來聲音,陰陽怪氣,好像有人在壓著聲線,偽裝原聲。
“住這麼大別墅,蓋蠶絲被,你說沒錢,誰會信?”
“真的,我被人拋棄了,就要離婚,淨身出戶,
褲兜比臉還幹淨,你快走吧!抽屜裏還有幾百塊,隻要你不傷害我,
我嘴會閉的比蚌殼還嚴。”
“不行,幾百塊打發不了我,綁架了你這樣的闊太太,勒索你前夫,肯定會乖乖給錢。”
被子被人大力拉扯。
裴音拚命守住最後的防線:“他不愛我,他巴不得你殺了我。”
她一邊喊一邊閉著眼,顫抖的與那人搶被子。
“我不看你,不知道你是誰,快走吧。”
“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想殺你?”
怪聲怪氣的腔調消失了,一股霸道的力量,將她抱了起來。
“我沒那麼黑心腸。”男人還在她耳邊說。
裴音什麼也不顧,哭著說:“求你…別傷害我,你要什麼,我會給你…”
可那個聲音沒動靜了,隻是死死的抱著她,快窒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