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驚愕地看向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得了這樣的病也就罷了，怎麼連青勝也這樣？“你會不會是診錯了？”

“也許吧，但你和他的病，都屬先天就有，查不到原因的話，是無法救治的。”

“那我問你，如果是先天疾病，懷有雙胎的話，是不是兩個都會得病？”

“應該是都會有的，畢竟同出一胎。”

“那青月和青勝是龍鳳胎，為什麼青月卻沒事呢？”

這難倒他了，他問：“這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對了，他的父母呢？”

“他媽在生他們兄妹的時候沒了，他爹前幾年摔死了。”

他眼中浮現同情之色，“說來奇怪，這種病既然是先天，那多半是從家族血親中遺傳的，偏偏他們的父母又都沒事。”

“從目前來看，得這種病的人都早夭，如果他們上一輩人得病的話，哪來的下一代？”

“也是。”

走著走著，我忽然想起馮家二叔在信中所寫，他說青勝的病是報應，他為什麼會這樣說？

倘若我和青勝，還有那具屍體，當真得的都是同一種病，偏馮家二叔說青勝之所以得病，又是因為報應？那我和那具屍體總不能也是因為報應吧？

且不說別的，就說青勝小小年紀，能做什麼虧心事才有報應？

現在我們所掌握的信息，唯一可信的就是馮家二叔所說，畢竟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是沒必要騙人的。

“哎你小心！”穆易舟突然拉住我。

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差點就撞上前麵的老樹了。我剛想說話，低頭一瞧，見他還牢牢抓住我的手。

他也愣了下，趕忙鬆開手。

氣氛怪怪的。

我假裝無事發生，看到他的手臂還流著血，就說：“到我家去吧，我那有紗布，給你包紮一下。”

回到木棚後，他問：“就你一個人住在這嗎？”

“嗯。”

“那你爹媽呢？他們不和你住？”

“哦，他們經常搬家，沒個定處的，我嫌麻煩，就搬來這裏住。”

我找到紗布，用剪子給剪開，一不留神，給劃傷了手指，頓時滲出血來。

“你沒事吧？”他趕忙過來問。

我說：“不要緊的。”說完，我就給他手臂纏上紗布，不料他出血有點多，我弄得滿手是血，分不清手上的血是自己的還是他的。

我又慌又怕的，“你，你忍著點。”

他笑了笑，“好。”

在包紮的時候，我受傷的指尖正好按到他的傷口，他在流血，我也在流血，兩人的血液相融到一起。

不知為何，血液相融的那一瞬間，我有種錯覺，他的血，似乎能直達我的心臟。

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他好像也感覺到了什麼，轉頭看著我。

我和他對視上，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與心臟跳動的頻率，甚至能感知到他的感覺。

我們二人凝視著彼此，渾然忘卻當下。

“雲微姐姐！”這時候，青月跑進來了。

“嗯？”我忙回過神來，卻有種心虛，臉還有點發燙，“青月，怎麼了？”

“我二叔的信呢？我奶奶讓我拿回去。”

“信？”我給燒了啊。“呃，現在我有點忙，等會我給你送回去吧。”

“好。”

我鬆了口氣，等包紮好傷口後，天也快黑了。

穆易舟臨回去前，說：“明天我還會再來一趟。”

“啊？”

“我想再看看那個小男孩的病情。”

“好。”

盡管他沒有明說，我也能看出來，他是真的想幫我。看他轉身要走，我說：“哎，等等。”

“怎麼？”

“你不是本地人？”

“嗯，我從饒泉來。”

“饒泉？那麼遠。你來這裏是......”我忽然有點惋惜，他隻是路過這裏而已。

“我親戚住在這，所以我來看看。”

“這樣啊，那你回去吧。”

送走他後，我頗是落寞。

......

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滿腦子胡思亂想的，一閉上眼全是穆易舟的樣子。我很好奇他為什麼會幫我，是因為同情嗎？

不過不論是因為什麼，我都很開心能遇到他。從一開始到現在，他都一直在幫我，而且沒有任何怨言，像是他的本分一樣。

可惜我們現在還不大熟悉，不然我還真想問問他晚上有沒有做夢。

睡意朦朧中，我耳邊隱約傳來說話聲，斷斷續續的，很小聲，像是在密謀什麼事一樣。這說話聲弄得我心煩意亂的，索性起身來看看。

我一起身，看到在木棚外，有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我還以為是賊，豎起耳朵聽了下，卻是兩個女人的聲音。

借著昏暗的光線，我看到其中有一個大著肚子，我想了下，這好像是莫嫂子，另一個則是這一帶的接生婆招婆。

“這法子能成嗎？太怪了吧？”莫嫂子輕聲說。

“你這是不信我？我敢說，你這胎八成還是個丫頭，你要是不用這個法子的話，生出丫頭我可不管了。”招婆說。

“可......”

“可是什麼？我敢打包票，你這胎不是兒子的話，我就把錢雙倍賠給你，怎麼樣？”

莫嫂子猶豫了。

招婆說：“哎，雖然現在不像過去了，可誰家不還是都盼著能有個兒子？這些年你沒能生出一個兒子，看你婆婆和你那口子是怎麼對你的？再不生個兒子，以後你們娘仨怎麼過？”

“我月份都這麼大了，還能行嗎？”

“當然能行了，你這才六個月，還來得及。”

“那好吧。”

緊接著，她們又一陣耳語，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不過她們不說，我也知道，估計是招婆在說什麼能生兒子的秘方吧。莫嫂子前兩胎都是女兒，家裏婆婆不滿，如今她懷了第三胎，都盼著能是個兒子。

我又躺了回去，權當做無事發生，想著穆易舟所說，我和青勝，還有那具屍體，當真得的是同一個病嗎？

可明公給青勝看過，也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的，怎麼穆易舟就能看出來？還是說，穆易舟的醫術更厲害些？

“青勝的病是報應？會是什麼報應？”我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