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準備去青月家看看,一出門,就聽到個熟悉的聲音:“請問你知道師雲微住在哪嗎?”
我順著聲音看去,見穆易舟正在前頭和人問路。我尋思著,他不是來過嗎,怎麼又不認得路了?我趕緊向他招手,“我在這!”
他聞聲跑了過來。
“你......”
“你......”
我們二人異口同聲發問,氣氛有點點尷尬。
我說:“你怎麼來了?”話一出,我這才想起他說過三天後要來的。
他說:“關於你的病,我有些話要和你說。”
進來木棚裏,他一臉嚴肅地說道:“在說之前,我幾個問題想問你。”
“你盡管問。”
“你真的生來就有心口痛這個毛病嗎?”
“對啊。”
“你父母或者祖父母等血親,都沒有同樣的病症嗎?”
“沒有。”
“那你有兄弟姐妹嗎?他們有嗎?”
“我爹媽就我一個。”
他深吸口氣,“那好,接下來我所說的,你可以聽聽看,不用當真,畢竟這隻是我個人的診斷而已。”
我被他這陣仗弄得心裏直發毛,“我真的沒救了嗎?”
他搖搖頭,“這是其次的,你還記得上次那具棺材裏的男子嗎?”
“記得呀,怎麼了?”
“他的病情也很古怪,是先天就有的。”
我聽得糊塗了,不是說我的病嗎?怎麼又提起別人來?
他又靠近我一點,嚴峻地說:“我懷疑你們得的,是同一個病。”
“什麼?”我一驚,“那個人也有心口痛的毛病嗎?”
“不,不是,他可能是死於別的病症,但你們的病,或許是同一個。”
“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呢?”我撓著頭說。
穆易舟說,我和那具屍體極有可能得的是同一個怪病,但這個怪病有很多的病症。例如同樣是感冒,有人是流鼻涕,有人則是頭暈頭痛。
也就是說,那具屍體可能沒有心口痛這個毛病,而是死於別的症狀。這個怪病,會有很多種症狀,並且能致死。
我聽得似懂非懂的,“那我們得的到底是什麼病?”
他搖搖頭,“至於是什麼病,我還沒弄明白。這幾天我翻遍古今中外的醫學書籍,都沒有發現這樣的病。如果是同屬於一個先天的疾病,論理你們的症狀應該都是相同的,偏偏現在......”
我說:“明公說我身上缺了某樣東西,你知道是什麼東西嗎?”
“目前我還不清楚。不過你的體質,和常人不同,你的脈,是死脈,有死脈的人,應該是沒幾天日子的。可那位老人家說你從來都是死脈,而你又能照常生活。”
我埋下頭,默默歎了口氣,合著我終究還是死路一條。
木棚一片寂靜,沒人出聲。
他許是見我心情低落,就安慰說:“你也別過於擔心,這隻是我個人的診斷而已,並不能代表什麼的。”
我說:“我知道,不過還是謝謝你。”說完,我抬頭看向他,一對視上,我就有種莫名的慌張,趕緊挪開視線。
這時,外麵突然雞飛狗跳的,還有青月的喊叫聲。
我忙起身出去看,見青月氣喘籲籲地跑來,我問:“青月,出什麼事了?”
青月大喘著氣說:“我哥他跑了出來......”
我朝前麵看去,好像是有個黑乎乎的身影,我立馬追了上去。
青勝天性野蠻,不分人畜,見誰都咬的,而且下嘴沒個輕重,有一回他能把家裏養了幾年的黃狗給咬死了。要是不攔住他,他肯定會傷到人的。
偏青勝跑得賊快,我在後頭追了一路硬是沒能追到。幸好穆易舟跟了上來,說:“讓我來吧。”說完,他就追了上去。
足足跑出了百家巷,穆易舟才在一片荒草地裏按住青勝。
青勝就好比那初生的野獸,莽撞粗魯,他為了掙脫束縛,一口咬上了穆易舟的胳膊。
“青勝你快鬆口!”我試圖讓青勝住口的,可青勝就是咬定穆易舟不肯鬆開,把穆易舟疼得額頭青筋冒起。
“啊!”穆易舟強忍著疼痛,從懷裏掏出根銀針來,紮在青勝的頭上,青勝瞬間暈了過去。
我連忙抱過青勝,問:“他怎麼了?”
穆易舟說:“沒事的,過一會就能醒。”
我見他手臂都被咬出血了,“你的手......”
他很淡定地說:“沒事,我能處理的。對了,這孩子為什麼......”
“我也說不清,他生來就是這樣的。”
回到馮家後,馮神婆連連道不是,“給你們添麻煩了,我一個不留神,就讓青勝給跑了出去。”
我說:“您還跟我客氣什麼。”
說著,她又問起信上寫了什麼。
“呃......”看著她這般期盼的模樣,我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也是不忍心。她已經沒了大兒子,如果讓她知道連唯一的小兒子也沒了的話,她再是經不住的。
何況這事隻有我和阿嘉知道,我們不說,就沒人知道,謊言便謊言吧。
我說:“看了,青月二叔說他在那邊一切都好,您不用記掛他,讓您好好保重身體,照顧好自己和青月兄妹。”
馮嬸婆滿意地點點頭,“那就好,那就好,前陣子我總夢到二小子在那邊吃不飽穿不暖,弄得我這心裏頭不舒坦,現在來信了我才踏實,他沒事就好。
你幫我回信,說家裏很好,不用寄錢回來,我們夠花,讓他在外麵一定要多多注意安全。他年紀也大了,是時候找個知冷知熱的人......”
聽著這些話,我鼻子一酸,險些沒忍住就哭出來了。我強忍著點點頭,然後拉著穆易舟趕緊離開。
走了會路後,穆易舟說:“那個孩子也是生來就這樣的嗎?”
“嗯。”
“沒去看過嗎?”
“看過了,都說不知道怎麼治。”
他腳步一頓,神色凝重地說:“有件事我得和你說。”
“什麼?”
“如果我沒診斷錯的話,我想,那孩子和你,得的是同一種怪病。不過他比你要嚴重,興許......”
“興許什麼?”我心中一緊。
“興許會和那具屍體一樣,會早夭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