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蕭家二小姐都將這番話聽進去了,莊曉慧登時心中大震。
她出聲怒斥:“信兒都要問斬了,你還在這裏說什麼蠱惑人心的話,快跟我回去,老太君要傳你問話!”
一聲令下,幾個從武侯府跟過來的婆子便挽起衣袖,上前拽住了徐婉清的纖細手腕。
此時,人群外一陣轟動,幾個看熱鬧的小孩擠進來,拍手道:“重審了,重審了!武侯府的案子重審了!”
她終於做到了,終於把兄長救下來了。
徐婉清紅唇輕抿,還好裕王信守承諾,心裏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
“為什麼會重審?!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們這群小孩說什麼瘋話!”
蕭心諾瞪大眸子,不敢置信的抓住一個孩子,“這不是真的,我姐姐就是被徐信害死的!”
“我什麼都不知情!反正刑部的告示已經貼出來了,你若不信大可以去看看。”小孩掙脫開她的手,一溜煙就跑沒了。
其餘孩子們跟著附和,語氣真誠的不似在說謊。
莊曉慧母女倆對視一眼,俱都大驚失色。
凡是案件重審都在來年秋後,想到徐信要多活一年,她們心裏就百般不甘。
徐婉清看出她們不快,朝著拜祭的方向盈盈下拜,“多謝若蘭姑娘相助!”
說罷,她滿臉喜氣的看向莊曉慧,“二娘,咱們快回去吧,可不能讓祖母就等了。”
今日她當著眾人的麵拜祭蕭家大小姐,在誰看來都是於玉清觀外跪了一整夜,就算沒有人親眼目睹,但這悠悠之口不是徐梓玥能堵住的。
想說她在青樓住了一夜?誰都不會信。
徐家的馬車經過刑部大門前,莊曉慧瞥了徐婉清一眼,指使外頭的婆子去看看告示。
不多時,婆子回來如實相告:“大公子的案子果然重審了,不是等明年秋後,是刑部即刻再審查。”
聞言,莊曉慧擰緊的眉又鬆了。
不管再怎麼重審,徐信殺死貴家小姐也是板上釘釘的事,讓他多活幾天又何妨?
“三妹妹,你這回可高興了吧?你為兄長在玉清觀跪求慘死的蕭大小姐,果真給他掙到了一線生機。”徐梓玥笑著開口,語氣微凝。
徐婉清假裝聽不出她話裏的諷刺,滿眼都是欣喜和激動,“隻要兄長能一直活著,我再去玉清觀跪幾夜都成!”
這隻是第一步罷了,她定要好好保住兄長的性命,將真相大白於天下!
果真是個傻子,說什麼就信什麼。
徐梓玥在心底鄙夷,麵上不動聲色的繼續安撫她。
......
不過多時,案件重審的消息傳進武侯府。
徐老太君聽得心裏發悶,難不成刑部發現疑點了?
她雖不滿這個結果,卻不得不在人前做出高興的樣子,“餘嬤嬤,你快些讓人去刑部打聽打聽,看二爺可有什麼能翻案消息能放出來!”
徐晏懦弱無能,剛成親時被莊曉慧逼著挑燈夜讀,掉了三年科舉榜才考成進士,在刑部找了個吏使小官坐。
就這一個小官職,徐老太君沾沾自喜的誇了兩年,為此還成了京城那些官宦人家暗地裏的笑話。
徐格不屑的撇嘴,“翻案?他做出這樣有辱侯府清譽的事還能翻案,那旁人可真要懷疑我們徐家使了銀子買他一條命了。”
“你要是覺得辱了門風清譽,大可以摘去徐姓自立門戶去!”徐婉清進門便冷聲訓斥,嘴上毫不留情。
“不過有辱清譽的話也輪不到你來說,深究起來你隻是徐家人,不是侯府的人。”
“你......”徐格被她懟得臉色通紅,滿心怒火也發作不得。
平日裏老太君寵得徐婉清驕縱蠻橫,誰若是說她兄長一句不是,那勢必會被罵得狗血噴頭,連還嘴的餘地都沒有。
老太君雖喜愛他,卻更慣著長房這個嫡女,被徐婉清收拾了沒地方說理去。
他平日裏在偏院隻敢隨便說說,沒想到今日正巧被逮到了......
如萍不忍兒子吃癟,忙笑道:“二小姐,老太君還在呢,說什麼自立門戶的話,這可不合規矩。”
自古父母在不可分家,若不是宗人府有這條律法在,二房和二房的這些姨娘子女絕不能霸在武侯府!
徐婉清冷笑一聲,不複在玉清觀的柔弱模樣。
前世十年在外闖蕩打拚,為求溫飽她什麼模樣都能演。
隻是在徐家,唯有溫柔賢惠不能存在。
徐家滿是吃人/肉的老虎,她唯有強勢跋扈才能鎮住這些不老實的畜生。
前世她性子雖蠻橫跋扈,卻聽著徐老太君的話,對這些有血緣關係的姐弟出手大方,可結果呢?
她和楠兒被趕出武侯府,不曾有一人來看望。
“清兒,快過來讓祖母看看,你怎麼凍成這樣?小臉都是烏青的。”
徐老太君愛憐的對她招招手。
徐婉清戴上了乖巧的麵具,走到她身邊坐下,“祖母,我為求若蘭姑娘顯靈,在玉清觀整整跪了五個時辰,沒得風寒已是萬幸了。”
“秋菊?你怎麼在這裏跪著?”
她像是才發現旁邊還有人一樣,驚詫的瞪大眸子。
“三姐姐,你昨夜偷跑去問香坊,秋菊為了找你可急壞了!”徐格抓住時機嘲諷,語氣幸災樂禍。
徐老太君臉色微沉,“清兒,你說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不知道啊,什麼問香坊?那是賣糕點的地方嗎?”徐婉清好奇的歪著腦袋。
秋菊跪得雙腿酸麻,挪挪身子才道:“小姐別裝糊塗了,問香坊是京城第一青樓,您昨夜分明說過想去裏頭看看小倌兒,奴婢隻當您在說笑,昨兒找了您半天都不見人影,隻好來稟報老太君了。”
“我聽說書的提起過青樓,可......你在說什麼看小倌兒啊?我一句也聽不懂。”徐婉清茫然的望著她,眼神依舊懵懂。
這裝模作樣的做派讓徐格看不下去了,他當即嗤笑,“三姐姐還要裝傻到何時?不隻是秋菊,送你去問香坊的車夫可也看得真切,你是抵賴不得的。”
此時,莊曉慧和徐梓玥一同進來,正巧把這話聽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