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著莊曉慧母女倆也不喜長房,徐格更加來勁了,“這種有辱門風的女子,祖母還是快快逐出府去吧,免得她再做出更丟臉的事。”
“你再胡說,我便撕爛你的嘴!”徐婉清厲聲嗬斥,猶如露出利爪尖牙的貓。
這話嚇得徐格身子一縮,緊挨著姨娘如萍不敢得意挑釁了。
徐梓玥就是看不慣徐婉清在府裏囂張霸道的樣子,便蹙眉開口:“秋菊是妹妹的貼身丫鬟,就算格兒胡說,她總不能也胡說吧?”
“我不知她為何也要胡言亂語,像是和誰串通好了一樣,我明明在玉清觀跪了一夜,滿京城的人都知道。”
徐婉清擺出震驚和委屈交織的模樣,轉身對徐老太君撅著嘴,“我一個閨閣女子為何要去問香坊,求祖母明鑒。”
“小姐!您明明說過要偷偷出府找裕王幫忙,怎地又說去了玉清觀......”秋菊被她突如其來的委屈整慌了。
徐婉清氣急的跺跺腳,“京城人都知裕王手底下有一隻凶猛老虎,我哪裏敢靠近他?我看見他都要躲得遠遠的。”
她突然上前兩步,緊盯著秋菊慌亂躲閃的目光,“我平日裏待你不薄,你竟敢信口胡言,說,到底是誰指使你辱我清白?”
秋菊跟在她身邊,看著老太君十幾年如一日的駕馭人心,自己在頗受徐婉清看重,還從未被她這樣疾言厲色的訓過話。
她招架不住的咽著口水,隻得對徐梓玥投去絕望目光。
徐梓玥眼皮亂跳,心漸漸發沉。
全京城的人都道徐婉清跪在玉清觀一夜,如今她們再說問香坊,誰會相信?
作證的車夫也是徐家家仆,外人知道此事,恐怕隻會說徐家主仆聯手汙蔑長房遺孤。
凡宦官勳貴之家除名,必得經宗人府過問。
若是執意汙蔑徐婉清,想要把她趕出徐家,還得宗人府來調查取證,到時候可就要查出隱情了。
就差一點,徐婉清要是不在玉清觀鬧起來,此事就已經成了。
她晚到了一步,徐婉清竟全身而退。
徐梓玥恨得咬牙,冷眼瞥向地上的人,“三妹妹平日裏待你很好,你卻在這裏造謠生事,欺騙我等,又意圖陷害三妹妹,著實可惡!”
幾句話劈裏啪啦的砸下來,秋菊徹底懵了。
她就是能證明三小姐進問香坊的人,為何二小姐非要說她故意陷害?
常年跟在徐婉清身邊沾光,她的腦子還繞不過來這層彎,殊不知再繼續追究下去,不僅打不倒徐婉清,徐家人還要被宗人府盯上。
徐老太君一直淡然旁觀,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她此時才擺手,無情道:“把這心思叵測的丫鬟拖下去狠狠的打,看她招還是不招!”
餘嬤嬤就是條指哪打哪的狗,當即讓兩個粗使婆子進來拖人。
秋菊還算是有點腦子的,她哆嗦了一下,當下磕頭大喊:“招,奴婢全都招!”
“是......是奴婢故意陷害三小姐,三小姐去了玉清觀,可長房大公子已經要被斬首,奴婢不想再伺候三小姐,這才借此立功去別處......”
她一番話說得磕磕巴巴,顯然是現編出來的。
莊曉慧卻不管這些,當下大喝:“原來是這樣,你賣主求榮,做出此等狠毒之事,實在不配伺候三小姐,老太君,您做主把她發賣了吧!”
“那可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徐婉清冷哼一聲,依舊是往日專橫的姿態。
“她差點害得我清白全無,我是武侯府的大小姐,為著候府清譽也得以死謝罪,如今險險查清此事,隻是發賣如何能殺雞儆猴,讓府中下人不敢再造次?”
徐梓玥聽得不耐,輕聲問:“那三妹妹想如何懲治她?”
秋菊愣愣的張著嘴,背上出了一層冷汗。
“杖斃。”
徐婉清輕飄飄吐出兩個字,風輕雲淡的仿佛根本不是在奪人命。
此話一出,正堂裏靜默了片刻。
徐梓玥雙眸微眯,這傻子以前脾氣大,卻是個好哄的軟耳根,何時變得這麼狠了?
不過這樣也好,心狠手辣,草菅人命的名聲傳出去,也夠徐婉清不好過的。
她心裏這樣想,表麵上還得假惺惺裝良善:“這有些不妥吧?秋菊怎麼說也跟了你好些年,妹妹看在主仆情分上也不要做得太絕。”
“我就是顧念這麼多年的情分,才待她比其他丫鬟好,可她如今做了什麼?旁人不懷好意也就罷了,可她分明是我最信任的......”
徐婉清說到此處,又氣又恨的紅了眼。
徐老太君忙伸手撫了撫她的背,柔聲哄道:“清兒不哭,祖母知道是這賤婢傷了你的心,不過這事還真得聽你二姐姐的。”
聽她轉了話鋒,徐婉清微微挑眉,“祖母,連您也不向著我了!”
她原以為徐老太君會插手不管,任由她在京城沒了好名聲。
徐老太君拍拍她的手,竭力說服:“你要是真杖斃她了,在這京城裏的名聲就毀了,不如就把秋菊趕出院子,讓她在府裏做最粗最重的活。”
殺了秋菊不打緊,可她身為府中當家人都不攔著,於自己的名聲也不好聽。
二房隻想著徐婉清名聲受損,恐怕是不會為她考慮的。
徐老太君淡淡抬眼,瞥著一旁看好戲的莊曉慧。
徐婉清看出她所思所想,略猶豫片刻便點頭了,“既然祖母都這麼說了,那我便饒了秋菊一條命,不過您得罰她去後門挑泔水桶!”
偌大的武侯府有百十來丫鬟和小廝,這些人每日的泔水桶和糞桶臟臭無比,秋菊跟在她身邊沒吃過苦,去做這種活才最折磨。
不消片刻,幾個婆子把秋菊帶走,青樓危機算是就此揭過了。
徐婉清保全清白,奔過去握住徐梓玥的手,“二姐姐,今日多謝幫著我秋菊,否則我還不知她有如此險惡用心。”
“你我姐妹之間還客氣什麼,我身為姐姐就得好好護著你,幫你教訓不老實的丫鬟是應該的。”
徐梓玥勉強笑著,心裏如同吃了蒼蠅一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