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徐梓玥心底一沉，那個傻子怎麼去玉清觀鬧了？

她的心裏突然有點慌，感覺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倒是老太太見多識廣，不見一絲慌亂，冷聲道：“曉惠，你派人去將清兒接回來。”

......

玉清觀，乃是城外香火最為鼎盛的道觀，一年四季，絡繹不絕。

今日一大早，玉清觀便被堵了個水泄不通，裏三層外三層。

隻見大門右側，跪著一個素衣女子，雖未施粉黛，但也難掩傾城之色，尤其她那哭腫的雙眼，真真是我見猶憐。

她的麵前擺了一個火盆，裏麵熊熊燃燒的都是紙錢。

隻見她對身旁圍著的民眾視若無睹，對著遠方哭喊道：“若蘭姑娘，若是你在天有靈，請求求我兄長。他是無辜的，請你救救他，不要讓無辜之人枉死。”

“我發誓，我一定會幫您找出真凶，還您一個公道。”

“若蘭姑娘，我在此跪了一夜，求求您看在我一片赤誠的份上，救救我哥哥，不要讓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

聲音淒楚婉轉，傳遍了玉清觀上上下下，聞者落淚，聽著傷心。

“這是誰呀？在這裏哭什麼？”

“聽說是武安侯府的三小姐，在這裏跪了一夜，祈求若蘭小姐保佑她兄長。”

“啥？她哥哥都把若蘭小姐害死了？我看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也不能這麼說，我看這位小姐是心誠的，或許另有隱情呢？”

“也是，不過她兄長今日就要被處斬了，現在來祈求若蘭小姐保佑，有何用處？”

......

大家討論的越來越離開，頓時玉清山上人聲鼎沸，吵吵嚷嚷。幾個維持秩序的小和尚急的滿頭是汗。

這麼多人聚集到一塊兒，人又多，若是出了什麼事情，玉清觀難逃幹係。

“給侯府傳信的人回來了嗎？這人越來越多，山路都被堵死了，若是發生什麼事故，我們可就完了。”一個道士問道。

“去了去了，不過還不見人來，急死了。”

“完了，師兄。這徐家的人沒來，蕭家來人了！”

......

“徐婉清，你哭什麼哭？把你那假惺惺的眼淚收起來，你哥哥害死了我姐姐，你還有什麼臉麵在這裏哭。”

撥開人群，隻見一個身著翠色衣衫的女子，衝上來怒斥道，說著還揚起手想要教訓徐婉清。

幾個婆子立馬攔著此女，安撫道：“小姐慢點，打官眷可是要吃官司的，您可一定不要衝動啊。”

徐婉清看向來人。

她是蕭家的二小姐蕭心諾，從小嬌生慣養，脾氣蠻橫，是個心直口快之人。

因為哥哥的事情，每次見她便是喊打喊殺。

“我哥哥並沒有殺害你姐姐，殺你姐姐的另有她人。蕭二小姐，我隻是在這裏祭奠令姐，想要她保佑我找出凶手，保佑我兄長能夠早日沉冤得雪，若蘭姑娘泉下有知也可安息。”

隻見蕭心諾冷聲道：“我姐姐隻會保佑你哥哥今日被處斬，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熊熊燃燒的火盆映得徐婉清小臉上泛著水光，任誰看了都心生憐惜。

蕭心諾看不得她惺惺作態的模樣，扔掉帕子就要伸腳踹火盆，“還不趕緊滾！不需你在這裏祭拜我姐姐！”

“不要！”

徐婉清生怕她踢翻火盆，忙上前緊緊抱住她的腳。

“你這賤蹄子！”蕭心諾大怒，掙紮著就要往她身上踹。

“我兄長冤屈，你姐姐更是慘死！今日你把怒火撒在我身上，我絕不會去官府討回公道，可你不能毀壞拜祭蕭大小姐的東西，更不能被火燒到衣裙啊！”

徐婉清急急大喊，任憑她掙紮也隻是護在火盆前。

聽她一番話，蕭心諾腳下實在是踹不出去了。

這女子臨到兄長遭殃時，還要顧及她會被火燒傷，定是腦子進水了！

兩人拉扯掙紮間，莊曉慧和徐梓玥一同趕到。

一見徐婉清被蕭家小姐用腳踩著，莊曉慧眼中頓時閃過幾分厭惡。

“清兒，你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胡鬧什麼！還不快跟我回去領罰？”

她這番訓斥毫不留情，周遭看熱鬧的人麵麵相覷，都心道這武侯府三小姐是個不受寵的。

這些人能看出來，實在是莊曉慧今日懶得在人前裝樣子。

她雖和徐老太君婆媳關係不和，卻在對付長房遺孤的事上一個鼻孔出氣。

若是從前的徐婉清，定然二話不說跟著離開，可現下她卻哭著搖頭，神情固執又天真：“我不能走！今日哥哥就要冤死，我要求若蘭姑娘的在天之靈庇佑一二。”

一旁的蕭心諾氣得說不出話來，隻覺得這武侯府三小姐怕不是個傻子。

莊曉慧聽得眉心一跳，轉而幹笑兩聲：“我知道你們兄妹情深，可官府已經將此案結了，信兒身上何來冤屈二字？跟二娘走吧。”

“是啊妹妹，你傷心欲絕都說起胡話來了，大哥分明是惡有惡報，你口口聲聲喊冤，是覺得官府與刑部斷案不明嗎？”

“再說了，我們都不想大哥出事，可他不被斬首怎能給蕭家一個交代？”徐梓玥此話說得莊正無私，聽得人想豎起大拇指。

眾人紛紛點頭時，徐婉清攥緊了手中黃紙，複雜目光落在了徐梓玥身上。

重生之後，徐梓玥以話控人心的手段還是如此厲害。

是以為她聽不出話中玄機，還是覺得她會像從前那樣傻乎乎以為這話是為自己好？

可惜她重生歸來也帶了十多年的見識與曆練，她不是傻子，聽得出這話是在暗指她不舍大哥斬首，這才攜了拜祭物品前來胡鬧。

那廂蕭心諾的神色更冷。

徐婉清從地上起身，一字一句道：“武侯府家規就有子女犯錯不得求情這一條，我從前背得倒背如流，要是兄長真的做錯事，我不僅不會胡鬧，還會去蕭家下跪賠罪。”

眾人心覺有理，都未出聲。

她環視四周，又道：“可兄長從前與我們一同長大，他溫和良善，有婆子喂不飽的小貓都會自己偷偷養著，又怎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這樣的汙水，誰都別想潑在他身上！”

徐梓玥一怔，見眼前人擲地有聲，眼露鋒芒，幾要以為她變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