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阿婈頓住腳步，轉身看向催雪，問道：“你有何證據，能夠證明你所言不虛？”

催雪急道：“我的話就是證據！不然我如何能知道你們之間素有積怨，又如何能說出她的名字？”

其實，阿婈在聽到紅情的名字時，就已經確定催雪沒有騙她了。

紅情與綠腰同為春和園的名伶，兩人表麵上關係和睦，私底下卻爭鬥不休。

紅情沒少算計綠腰，阿婈也沒少幫著綠腰令紅情自食惡果，紅情早就恨透了阿婈。

綠腰逃跑後，阿婈受到牽連落難，紅情可不是得來踩上一腳。

催雪這會兒再沒有了之前的強硬，苦苦哀求道：“阿婈，我都告訴你了，你可一定要幫我啊！我已經被趕出了王府，為犯下的錯受到了懲罰，你也該滿意了吧？你我同為女子，你如何忍心看我嫁給一個閹人，前程盡毀？！”

阿婈靜靜的看著催雪，平靜的目光中含著一絲淡淡的憐憫，卻沒說答應幫她，也沒說不答應幫她。

催雪財迷心竅，收了紅情的銀錢賄賂而針對阿婈，卻每次都被阿婈機智化解。

她不甘心，又想借蓮奴之手整治阿婈，反而累得蓮奴失寵並遷怒於她。

之後兩人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直至一發不可收拾。

催雪原本與阿婈毫不相幹，是她為了自己的貪欲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這個下場。

可惜，她攢了那麼多金銀財寶，卻什麼都帶不走。

而她處心積慮的針對阿婈，最後卻要將全部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實在是可悲又可笑。

阿婈弄清楚這件事後，便回到住處歇息，順便打了幾條絡子，天快黑時又去吟安殿上值。

蕭麒隻說讓她下午休息，可沒說晚飯不用她試毒。

阿婈剛走進吟安殿，就發現以往輕快的氛圍變得沉悶了不少。

“阿婈，快過來！”

喚作妍兒的小丫鬟壓低聲音將阿婈叫了過去，往她的手裏塞了塊抹布，便拉著她去擦洗回廊的欄杆。

阿婈看著如臨大敵般的下人們，不解的問道：“這是怎麼了？”

妍兒愁眉苦臉的說道：“浣紗姐姐和瑞葉姐姐回來了，一回來就發了好大的火，對這裏外外上上下下全都不滿意，要求咱們重新打掃呢！”

阿婈平日裏同小丫鬟們閑聊，也了解到這吟安殿有四個一等婢女，統領殿內所有事務。

可巧阿婈過來的這幾日，那四人因事外出都不在府中。

小丫鬟們群龍無首，自然就變得散漫起來。

如今，這大丫鬟們回來了，小丫鬟們可不就得打起精神了。

阿婈倒是不同於妍兒的沮喪，反而很期待見到管事的大丫鬟。

她這試毒婢女的名號不倫不類，除了吃飯的時間，平時就跟著到處打雜，有人能給她分派些具體的活計也好。

可誰曾想，阿婈不僅沒被分派到活計，反而還被刁難了。

晚上，阿婈照常來到前廳侍膳，卻被其他婢女攔在了門外。

那婢女趾高氣昂的對阿婈說道：“浣紗姐姐說了，先前因著幾位姐姐不在，才讓你來吟安殿伺候。如今她們回來了，你從哪來的就回哪去吧！”

阿婈頓了頓，問道：“這是五爺的吩咐，還是浣紗姐姐的吩咐？”

那婢女不耐煩的說道：“你管是誰的吩咐？讓你走就趕緊走吧！”

阿婈了然，看來這是浣紗擅自做主要趕走她。

阿婈其實也不願意近身侍主，雖然這段時間蕭麒並沒有如傳聞中那般暴虐，但是伴君如伴虎，委實令人提心吊膽。

可經過白日裏的事，阿婈也稍稍摸出些蕭麒的性子。

他雖年紀不大，可到底是出身尊貴的上位者，自是不喜被人逾矩。

所以就算浣紗是地位較高的大丫鬟，阿婈也不能聽之任之。

因為她的主子是蕭麒，她隻能聽他的話，他讓她留她就得留，他讓她走她才能走。

阿婈思及此，便深吸了一口氣，卯足力氣大喊一聲：“五爺，奴婢進來了！”

那婢女嚇了一跳，急得伸手就要去堵阿婈的嘴，低聲訓斥道：“你喊什麼？！”

這時，殿內傳出蕭麒含笑的聲音：“喊這麼大聲，是生怕小爺不知道你的嘴能張開了？”

那婢女見狀不好再阻攔，隻得不情不願的讓開了。

阿婈整理了一下衣裙，便走了進去。

蕭麒正坐在桌前，一左一右的立著兩個容顏姣好的婢女端茶遞水。

兩人一同看向阿婈，神色各異。

瑞葉的麵色和善又帶著些許好奇，浣紗則是滿目敵視與警惕防備。

蕭麒見到阿婈，冷漠的眉眼舒展開來，慵懶道：“傳膳吧！”

瑞葉應了一聲，走到門口吩咐下去，轉身回來又拉著阿婈打量了一番，熱情的說道：“這位就是阿婈妹妹吧？模樣好生俊俏！”

蕭麒抬眸瞥了阿婈一眼，輕嘖一聲，似是有些嫌棄。

浣紗當即便有了底氣，冷眼覷著阿婈訓斥道：“你身為試毒婢女，到了晚膳的時間不早早的過來候著，竟還要五爺等著你？耽誤了五爺用膳，你該當何罪？”

阿婈尚且不清楚浣紗在蕭麒心中的地位，遂不欲與她爭鋒，便要認錯道歉。

蕭麒卻已經冷聲道：“你們兩個退下吧，別耽誤了小爺用膳！”

浣紗剛剛斥責過阿婈的話，轉眼就被蕭麒原封不動的懟了回來，不禁十分委屈。

她美目含嗔幽怨的望向蕭麒，轉過頭時又神色凶狠地瞪了阿婈一眼。

這變臉的速度之快，可是讓阿婈長了見識。

浣紗和瑞葉退了出去，廚房的晚膳也很快送了過來，大大小小的幾十個碟碗擺了滿桌。

阿婈看著這些美味佳肴，方才的壞心情霎時一掃而空，積極的開始試菜。

蕭麒看著阿婈那如偷腥的貓兒一般滿足的模樣，不禁微微勾起了唇角。

但他隨即想到了什麼，又斂起了笑意，神色忽明忽暗的看著阿婈布好的菜，卻是一口也沒吃。

阿婈終於察覺到了蕭麒的不對勁，疑惑的問道：“五爺，可是飯菜不合胃口？”

蕭麒鳳眸微抬，審視的看向阿婈，淡然的語氣卻帶著十足的壓迫感：“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