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阿婈懵住了，她應該有什麼話要對蕭麒說嗎？

她左思右想，大概也就隻有與催雪見麵這件事了。

阿婈沒有隱瞞，便將與催雪的對話和盤托出。

蕭麒見阿婈這般老實，麵色稍霽：“哦？她求你幫忙退婚，那你打算如何做？”

阿婈放下手裏的銀箸，認真的說道：“這隻是催雪自說自話，奴婢並未應允過她。一則此事乃是五爺金口玉言定下的，豈能隨意更改？再則催雪先後陷害奴婢偷竊及敗壞王府名聲，倘若奴婢無法證明清白，今日被趕出府的人就是奴婢了。奴婢自認不踩她一腳已是良善，又憑什麼還要幫她？”

蕭麒聽著阿婈的話，麵上露出讚許之色。

他還怕這小丫頭會心軟，傻傻的以德報怨，見她這麼拎得清也就放心了。

不過想來也是，他不是認定了這小丫頭心思深沉，又怎麼會覺得催雪那三言兩語能迷惑住她？

蕭麒這樣一想，不由得為自己多餘的擔心感到十分懊惱，臉色又陰沉下去。

阿婈眼睜睜的看著蕭麒的表情由陰轉晴又轉陰，剛覺得能揣摩出他的幾分心思，這下卻又摸不準了。

她趕緊岔開話題，愧疚的說道：“五爺，都怪奴婢從前與人結怨，竟將這紛爭引到王府裏來了。”

蕭麒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冷哼道：“這件事，你不用再管了。”

他這王府雖然已如篩子似的，各路暗樁齊聚一堂，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摻一腳的。

那紅情又算個什麼東西，竟也敢將手伸到王府裏攪/弄風雲？！

阿婈忙感激道：“奴婢謝五爺做主！”

蕭麒瞥了阿婈一眼，嫌棄的神情中又透出分外的寬容。

蕭麒知道阿婈是故意這麼說的，阿婈也知道這點小心思瞞不過蕭麒。

但這件事不僅關係到阿婈，也確實觸到了蕭麒的底線，兩人也就心照不宣了。

蕭麒心情轉好，這才開始動筷子。

他略略吃了幾口菜，忽然出其不意的問了句：“那玉墜是綠腰送給你的，你就這麼隨手給了人，不覺得可惜嗎？”

阿婈頓時心底一寒，全身都僵住了。

她是在府裏攔下催雪的，本也沒想瞞過蕭麒，所以即便用玉墜行賄也行得坦坦蕩蕩。

可她萬萬沒想到，蕭麒竟連這玉墜是綠腰相贈都了如指掌！

那麼，他是不是對她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也全都事無巨細掌握了呢？

阿婈沒急著回話，而是快速的回憶了一遍過往的言行舉止，生怕哪裏說錯做錯。

蕭麒卻將阿婈的沉默當成了心虛，誤以為她知道那個玉墜是廣陽王給綠腰的信物，此刻因被拆穿而無話可說。

他眼裏柔暖的光芒漸漸變得黯淡，一寸一寸的凝結成冰。

他明知道她與綠腰關係匪淺，極有可能兩個人都是廣陽王的細作，如今不過是驗證了這個猜想，為什麼會感到如此惱怒呢？

這時，阿婈緩緩開了口：“五爺，綠腰姑娘於奴婢有過救命之恩，所以奴婢願意代她受過。但自她拋下奴婢的那一刻起，奴婢與她之間的情分......也就斷了。既然如此，那麼從前相贈的禮物也就不重要了。”

阿婈麵色平靜，卻掩不下眼底的受傷與落寞，令蕭麒微有動容。

倘若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卻貿然道出那玉墜的真實來曆，讓她知道綠腰送玉墜是為了將細作的身份嫁禍給她，她該有多傷心？

這種被信任之人背叛的絕望與悲痛，沒有誰能比他更為感同身受。

素來因厭惡細作而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的蕭麒，卻在這一刻敗給了那個“阿婈會難過”的可能。

他終是沒有挑破此事，轉而催促道：“還不趕緊布菜，小爺餓著呢！”

阿婈也很快調整好了心情，彎著眉眼應道：“是！”

蕭麒看著阿婈甜美的笑容，神色不自然的別開了視線。

阿婈卻是無知無覺，即便偶爾麵對蕭麒的冷臉也不害怕，依舊殷勤討好。

因為她已經隱約猜到，蕭麒要求她試毒隻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看中了她胃口大，能夠為他解決過多的餐食。

這也是蕭麒趕走浣紗和瑞葉，隻留下阿婈單獨與他用膳的原因。

雖然阿婈不明白，蕭麒為什麼要偽裝成貪口腹之欲，但這些事也不是她一個小丫鬟該操心的。

她隻要知道自己的價值所在，做好分內之事即可。

阿婈回到住處後，便見小丫鬟們正圍著縈香嘰嘰喳喳的說著什麼。

她們見阿婈回來，話題又轉到了催雪的事，紛紛向她表示了同情和安慰。

阿婈不願談論催雪，便好奇的問道：“你們方才說什麼呢，這麼高興？”

春桃性子活潑，拿著個雞腿塞進了阿婈的手裏，搶著說道：“阿婈，縈香姐姐升為二等婢女了，明日就要去延春堂當差了！廚房的王嬤嬤素來疼惜縈香姐姐，自個兒掏銀子置辦了一桌飯菜為她踐行呢！”

阿婈驚喜道：“縈香姐姐，這可是喜事，恭喜你！”

縈香笑著接受了祝賀，熱情的招呼大家過去吃東西。

趁著小丫鬟們吃吃喝喝的不注意，縈香將阿婈拉到了外麵單獨說話。

阿婈見縈香神思不屬，關切的問道：“縈香姐姐，可是差事不合心意？”

縈香抿了抿唇，神色擔憂道：“府裏新進了位姑娘，因吃了我做的小菜覺得很合胃口，舒嬤嬤便將我調過去負責膳食。可是我怕伺候不周，屆時會出岔子......”

阿婈聞聽此事，不禁想起蕭麒那時對舒嬤嬤放下的狠話，說什麼這府裏還是人太少讓她清閑了，所以這麼快就往府裏添了新人？

阿婈想了想，安撫縈香道：“你去了那邊也是在廚房當差，她想吃什麼你做什麼就是，差事和原來沒什麼不同。再者，旁的姑娘進府都被安置在了瑤園，這位姑娘卻單獨入住了延春堂，想來身份不一般。你精心伺候著，以後沒準有大造化！”

縈香麵露難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周圍。

她確定四下無人，這才湊近阿婈的耳邊悄聲道：“可是，那位姑娘......是雙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