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阿婈頓覺好似撞到了一堵牆，鼻梁被磕的劇痛不已，眼角不受控製的沁出了淚花。

蕭麒愣住了，呆呆的看著懷裏身姿嬌柔的姑娘。

他雖然名聲不好，容貌也因增肥而有所變化，但為名利權勢向他投懷送抱的女子仍然不少。

他素來厭惡那些女子身上豔濃的脂粉氣，每每敬而遠之。

可阿婈明明未施粉黛，卻隱隱透出一抹似有若無的幽香，吸引著他不由自主的低下了頭，想要湊得更近一些。

阿婈卻因著疼痛和畏懼，對於第一次與男子如此親密接觸生不出絲毫旖旎之心。

她趕緊站直身子向後退去，告罪道：“都怪奴婢不長眼，求五爺恕罪！”

蕭麒回過神來，不禁為方才那一瞬間的失態感到十分羞惱，當即便要開口訓斥。

卻見阿婈的鼻子紅紅的，黑白分明的眸子裏含滿了水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可憐模樣。

他立時有些手足無措，連聲音都變了調：“你哭什麼？！”

阿婈想要解釋，這隻是因為疼痛而無法控製的生理淚水：“奴婢沒......唔。”

可她剛開了口，話還沒說完，嘴裏就被塞進了一顆飴糖。

香甜的氣息瞬間填滿了整個口腔，令阿婈精神一振，眼睛都明亮了幾分。

蕭麒見狀偷偷鬆了口氣，心想這小丫頭連獒犬都不怕，怎麼撞了一下就要哭，還真是嬌氣！

他從來沒有哄過小姑娘，不禁很是別扭，凶巴巴的說道：“你吃了糖，就不許再哭了！”

阿婈本來還想解釋，但想著得了好處再反駁，不免有得了便宜又賣乖的嫌疑，便乖巧的點了點頭。

蕭麒看著乖乖吃糖的阿婈，忽然想起兩人第一次相遇時，她翻遍全身隻找到一顆梅子幹賄賂他的場景。

他那時還覺得她寒酸，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如今卻變成他寒酸的用半塊糖去哄她。

等等，半塊糖？

蕭麒猛然頓住，那糖似乎是他吃過的，咬了一口覺得不好吃就隨手塞進了荷包裏，現在卻被阿婈吃了......

蕭麒白淨的麵皮登時燙如火燒，急切的大喊一聲：“快吐出來！”

阿婈嚇得險些嗆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哪有吃到嘴裏還讓人吐出去的？

不就是一塊糖麼，這安德王未免也太小氣了吧！

阿婈心生幽怨，用力的咬了一口糖，想著怎麼也得留下一半。

可誰知，那糖不僅沒被咬碎，反而黏住了她的牙，令她連嘴都張不開了！

阿婈慌亂不已，瞪大了一雙杏眼看向蕭麒，含混不清的說道：“唔爺，粘牙，吐不粗來了......”

蕭麒看著阿婈那努力想要張開嘴的滑稽模樣，忍不住爆發出一陣朗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阿婈十分窘迫，更加用力的磨牙將糖咬碎，卻無意牽動了眼角，使得方才蓄在眼眶裏還未完全散去的淚水猝不及防的落了下來。

蕭麒見阿婈落淚，頓時又慌了神：“你怎麼又哭了？不是說好不許哭了嗎？行行行，爺不笑你了還不行麼！”

阿婈沒法解釋，隻能趕緊抬手擦幹眼淚，卻因過於用力而將眼周揉的通紅。

蕭麒看著阿婈那小兔子似的紅眼睛，以為是小姑娘臉皮薄，被當麵笑話了自是羞憤。

他不由得心頭發軟，語氣也越發溫和，難得的安撫道：“下午不用你當值，回去歇著吧！”

阿婈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當即欣喜的福了一禮：“靴靴唔爺！”

她那目含濕意又喜笑顏開的模樣，落在蕭麒眼中就是破涕為笑了，這令他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蕭麒的腦海中還滿是阿婈眼眶紅紅的模樣，不禁輕笑著搖了搖頭：“嘖，小丫頭真不禁逗。”

阿婈目送蕭麒離開後，卻並沒有回到住處休息，而是緊趕慢趕的追上了正要被押送出府的催雪。

阿婈的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隻頸間還戴著個用紅繩串起來的玉墜。

這玉墜是綠腰送給她的，據說由高僧開過光，可保平安之用。

阿婈猶豫了一瞬，還是將玉墜摘了下來，走向押送催雪的幾個婆子當中為首的那人。

她將玉墜塞進了那婆子的手裏，賠著笑臉道：“勞煩嬤嬤通融通融，容我與小姐妹道個別。”

婆子握著玉墜掂了掂，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對其餘幾人道：“咱們坐會兒歇歇腳吧！”

一行人便尋了個僻靜處歇腳，讓阿婈和催雪掩在樹後說話。

催雪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嘴裏也塞了破布，幾縷頭發散落下來貼在臉上，顯得極為狼狽。

她見到阿婈，眼中迸發出了強烈的恨意。

阿婈走上前，將催雪嘴裏的布拽了出來。

催雪當即情緒激動的破口大罵起來：“你個不要臉的小賤貨，竟敢暗算我，你不得好死！”

阿婈不理會催雪的叫嚷，冷聲道：“我隻問一句話，先前是誰指使你針對我的？”

催雪的咒罵聲戛然而止，愣愣的看著阿婈。

阿婈觀察著催雪的神色，慢慢的說道：“我與你並無仇怨，不過就是些言語間的機鋒，你何至於誣陷我偷竊？”

催雪即便被趕出王府也沒有供出任何人，可見這次的事與旁人無關。

但催雪早在之前便處處針對阿婈，甚至意欲將偷竊這樣大的罪名安在她的身上。

可那時兩人的矛盾尚未激化，催雪對阿婈的惡意又是從何而來呢？

催雪忽然笑了，自覺抓住了阿婈的軟肋，眉眼間染上得意之色：“你想知道，指使我陷害你的人是誰？好啊，隻要你有法子讓我不必嫁給那閹人，我就告訴你！”

阿婈隻覺催雪這般不識時務著實可笑，淡淡道：“催雪，你現在便是路邊的死老鼠，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我自然也可以。但倘若你老實些，我至少能做到不落井下石。所以，你沒有資格與我談條件。”

催雪被阿婈奚落，更是怒火中燒，緊緊的閉著嘴一言不發。

阿婈見狀也不強求，直接轉身就走。

催雪原以為能利用此事拿捏住阿婈，未曾想她根本不吃這一套。

催雪想到自己的處境，再想到阿婈的威脅，不禁心生恐慌，脫口而出道：“是春和園的紅情姑娘！她先後給我了一兩百銀子，讓我給你吃點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