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蕭麒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徑自落座。

舒嬤嬤起身站到了一旁，小丫鬟們也紛紛行禮。

催雪登時眼前一亮，猶如見到了救命稻草，當即撲過去告狀道：“五爺，奴婢冤枉啊！她們合起夥來陷害奴婢，求您為奴婢做主！”

催雪向前撲的時候還故意微微偏頭，露出了纖白的脖頸，將蓮奴那副柔弱堪憐的姿態學了個十成十，想以此博取男人的憐惜。

蕭十七被催雪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擋在了蕭麒的身前，直接抬起一腳就踹了過去。

那迅猛的速度和力量，可是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

可憐催雪連蕭麒的衣角都沒摸到，整個人就被踹飛出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半晌都沒能爬起來。

小丫鬟們看到這凶殘的一幕，都嚇得鵪鶉似的低下了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阿婈也是想不明白，有了蓮奴的前車之鑒，催雪是哪裏來的勇氣膽敢生撲蕭麒？

其實催雪是誤會了，以為蕭麒口中“他的人”指的是她。

畢竟她在瑤園當值，時常能見到蕭麒，也算是混了個臉熟。

直到聽見舒嬤嬤解釋道：“五爺，因催雪狀告阿婈借王府之勢斂財，所以奴婢才喚來阿婈詢問......”

催雪這才明白，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蕭麒是為阿婈而來，跟她沒有半分關係......

蕭麒擺了擺手，打斷了舒嬤嬤的話，不耐煩聽這些小丫頭之間的齟齬。

他厭惡的瞥了催雪一眼，譏諷的道出一句：“蠢貨。”

催雪聽到這兩個字，也不想起身了，幹脆趴在地上裝死。

如果說阿婈的鄙夷會激怒她，那麼蕭麒的鄙夷便猶如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打在了她的臉上，令她羞惱的無地自容。

舒嬤嬤知道蕭麒不願理會內宅紛爭，正斟酌如何開口，好在羅管家及時趕來，便向他投去了求助的視線。

羅管家是個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身著一襲紺青素色錦袍，既彰示富貴身份又盡顯儒雅氣質。

他安撫的看了一眼舒嬤嬤，隨即上前稟道：“五爺，小人已去過如意坊查探，得知賣絡子的是個麵白無須的年輕男子，又持有王府腰牌。小人懷疑應是府中內侍，一番查找下來，果然找到了此人。”

羅管家雷厲風行，盡管王府上下有近千號人，還是很快就找到了那個人。

那人原是門房的一個小太監，因催雪經常出門給蓮奴跑腿買東西，一來二去的便與他熟絡起來。

催雪偷得絡子後，便以十兩銀子作為報酬，指使這小太監將絡子拿到如意坊，打著王府的名義迫掌櫃高價收下，還留下了阿婈的名號以方便嫁禍。

經過羅管家的篩查，如意坊的掌櫃指認出了這個小太監。

小太監初時還咬定阿婈不放，不肯供出催雪，但幾板子下去也就全都招了。

至此，催雪偷盜、嫁禍、抹黑王府名聲的罪名全部成立，由不得她不認。

羅管家問道：“五爺，這兩人暗中勾結敗壞王府的名聲，是否發賣出去？”

蕭麒平素隻顧吃喝玩樂，從來不管府裏這些瑣事。

反正前院有羅管家坐鎮，內宅有舒嬤嬤打理，他也樂得清閑。

但他今日正好趕上了這事，聽著也沒有那麼無趣，反倒像看了出戲似的。

他一時興起，便紆尊降貴的發了話：“這樣心術不正的人發賣出去也是禍害，小爺我就為民除害，將他們打發到城外的莊子就是。”

催雪聞聽此言，心下鬆了口氣。

王府的莊子也比旁的地方富貴，日子總會好過些，或許她還能有機會再回來！

可是，催雪還是放心的太早了。

蕭麒微微勾唇，接著道：“這兩人雖犯下大錯，卻互相包庇情深義重，令小爺我頗為感動。小爺便做主為他們二人指婚，也不失為美事一樁！”

蕭麒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都驚愣住了。

阿婈亦是非常意外，萬萬沒想到蕭麒會想出這樣的主意來！

但這當中最為震驚的還是催雪，讓她嫁給太監為妻，這輩子豈不是都毀了？

她再顧不得丟臉和身上的疼痛，動作麻利的爬了起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五爺，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以後就在莊子當牛做馬，隻求五爺收回成命，不要將奴婢指婚給那閹人！”

蕭麒被催雪吵得頭疼，臉上的表情肉眼可見的沉了下去。

舒嬤嬤見狀，向銀粟使了個眼色。

銀粟會意，趕緊指揮著幾個婆子堵了催雪的嘴，將她拖拽出去。

蕭麒耳邊清靜了，這才緩和了神色。

解決了這件事，蕭麒想起此行的目的，又看向舒嬤嬤。

他的麵上帶著笑，眼底卻盡是冷意：“看來這後院的人還是太少了，才讓嬤嬤這般清閑，管閑事管到了吟安殿！”

舒嬤嬤聽到這番明顯的指責之言，卻絲毫不見驚慌，隻恭謹的回道：“因此事關係到王府的聲譽，奴婢一時情急未能先向五爺請示，便擅自做主傳喚了吟安殿的人，是奴婢逾矩了，還請五爺責罰。”

“嗬。”

蕭麒扯著嘴角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陰陽怪氣的說道：“嬤嬤可是太後娘娘眼裏的紅人，小爺我何德何能敢責罰嬤嬤呢？”

舒嬤嬤頓了頓，隨即麵無表情的跪了下去：“五爺息怒。”

舒嬤嬤這一跪，其他小丫鬟們都惶恐不已，也跟著跪了一地：“五爺息怒！”

蕭麒卻更加生氣了，寒著一張臉起身向外走去，經過阿婈麵前時輕飄飄的落下一句：“走了。”

阿婈微怔，不確定蕭麒是不是在叫她，但想了想還是起身跟了上去。

蕭麒走出院子，回頭看見阿婈像個小尾巴似的乖乖跟在身後，心裏稍稍順了氣。

哼，這小丫頭還算有眼力見，知道誰才是她的主子！

“舒嬤嬤沒有為難你吧？”

蕭麒突然停住腳步，轉身看向阿婈。

阿婈因著身量小步子也小，隻能一路小跑才能跟上蕭麒。

誰知他突然停了下來，阿婈卻未能及時收住腳步，竟是一頭撞進了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