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放得很柔和,偏偏嘲諷力度十足:“快去樓下驗傷吧,再晚一點,就該好全了。”
三人的爭吵已經引來了部分家屬的圍觀,白遠國頂著眾多怪異的眼神,沉著臉對喬雅心開口:“回病房去!”
“你衝我發什麼火?”喬雅心爆發了,指著白漪罵起來,聲音尖銳,“你差點害得我流產,宴上的人都看到了,證據確鑿,我要你牢底坐穿。”
白漪頓了頓,指尖微動,實在忍不住露出一個嘲弄的笑來。
“喬雅心,你瘋了不成?”她帶著幾分憐憫,搖搖頭,語氣裏的諷刺卻毫不掩飾,“打你的人是白遠國,該牢底坐穿的人就在你眼前,你敢報警嗎?”
喬雅心愣住了,下意識轉頭看向白遠國,卻被他臉上陰冷的表情驚得打了一個哆嗦,原本發熱的腦袋頓時冷靜下來。
她這才發覺,在白漪的激怒下,她已經將這麼多年精心經營的形象毀了個一幹二淨。
白漪看著她的表情慢慢變化,心裏嗤笑了一聲,懶洋洋地補了一刀:“溫婉賢淑的白夫人,看看你的丈夫幹的好事,你要大義滅親嗎?”
當然不可能!
喬雅心險些叫出聲,她咬牙憋下這口氣,眼神閃爍,無盡的怨毒在心裏蔓生,幾乎瘋魔。
白漪卻沒有再咄咄逼人,隻是瞥了她一眼,嘲笑似的勾勾唇,毫不留戀地轉過身,揚長而去。
不急,一次性捏死就沒意思了。
他們......來日方長。
她這份好心情,在下到車庫之後,就化為烏有了。
負一層的車庫中,正紅色張揚的跑車與純黑內斂的邁巴赫別著車頭,互不相讓,兩種色彩碰撞在一起,仿佛連周圍的氣場都變得凜冽,形成一副格外有張力的畫麵。
白漪坐在駕駛座上,微微眯著眼,目光冰冷,卻難以掩蓋深處的怒氣與委屈。
狗顧二,一回來就跟她過不去。
她透過擋風玻璃,狠狠地瞪了一眼對麵的顧墨沉,猛地一打方向盤,準備換個方向突圍。
誰知道她一動,對麵的車也動,輪胎一轉,又是正正擋住她去路。
“神經病!”
她忍不住低低罵了一聲,還是沒能沉住氣,氣急敗壞地下車,快步走過去敲了他的車窗。
顧墨沉大概就等著這一刻,極快地降下玻璃,一本正經地開口:“好巧。”
巧?
白漪險些被他氣笑了,嘲弄地嗤了一聲,聲音也陰陽怪氣的:“我今天才知道,顧二哥還有這種童趣?我幼兒園的侄子都不會玩這種拙劣的把戲了。”
顧墨沉於是垂下眼睫,仿佛有些低落:“很拙劣?”
“不能說是很,隻能說,極度。”她翻了個白眼,扯著嘴角,好不容易才壓下冷笑。
“對不起,我沒追過人。”他輕聲開口,眸光晦澀,“以前,都是一個小姑娘跟在我後麵。”
“我記得,那個時候放學後,你總會在教室門口等我。”
大尾巴狼。
白漪暗自罵了一句臟話,不自在地別過臉。
這男人裝起可憐怎麼越來越熟練了。
她冷冰冰的開口:“以前是以前。”
那時,她情竇初開,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位顧二哥,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粘在他身上。
不過是一放學就飛奔到他的教室門前,等著他慢條斯理收拾好東西,再能笨拙地說上一聲“好巧”,就夠把所有的不開心都轉換成甜蜜了。
今時不同往日。
顧墨沉還在說話,不知為何,從前怎麼也聽不夠的聲音,現在聽來卻有些惹人厭煩了:“以前說過的話,就都不算數了嗎?”
白漪閉了閉眼,舌尖抵上唇齒,扯出一個帶著涼意的弧度:“那是在那件事情發生以前。”
“現在?我敢說算數,你敢當真嗎?”
“敢。”
顧墨沉斬釘截鐵地回答了她,語氣堅定。
白漪卻不信。
她沉默了片刻,笑了一聲,聽不出情緒,旋即搖搖頭:“顧二哥,算了吧。”
咱們都體麵點。
她有話外之意,沒說,顧墨沉卻已經聽了出來。
“如果你再別我的車。”白漪勾勾唇,一字一頓,帶著狠意,“那就別怪我撞上去。”
她撂下話,人回到了車上。
這一次,顧墨沉沒有再攔住她。
他笑了,手指握在方向盤上,看得出用了很大的力氣,青筋都微微凸出。
不知過了多久,一串刺耳的鈴聲響起,打破了寧靜。
顧墨沉滑開那通備注為母親的來電,就聽尖銳的女聲響徹車內。
“顧墨沉!你去白家的宴會了?誰許你又跟白家扯上關係的?”
女人歇斯底裏地吼叫著,仿佛一個瘋子。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去幹什麼嗎?那個賤人害死了你奶奶還不夠,還想把我們顧家害到什麼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