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粥些許濺落到阮凝的手背上。
白*皙的手背,通紅一片。
裴啟慌亂地拿紙巾擦拭阮凝的手背,又去拿了涼水,一遍遍地衝刷著阮凝的手背。
“裴啟,我追逐沈臣的那些年,在你們眼裏,是不是蠢得無可救藥?”
安靜的病房裏頭,阮凝的聲音響了起來。
她的聲音很輕,聽不出話語裏頭,到底是些什麼樣的情緒。
“怎麼會?”裴啟的手一頓。
阮凝垂下眼,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什麼也沒有說。
愛了沈臣那麼多年,她是人,她也會累。
*
阮柔被沈臣抱著帶回了阮家,阮家有家庭醫生,阮柔的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
她是受了巨大的刺激,加上從小就身體虛弱,才會不舒服。現在她的月份還小,更應該要注意孕婦的身心健康。
說罷,醫生停頓了幾秒,看了眼阮柔的側臉。
“二小姐的臉,是被人給打了嗎?”
阮柔垂下眼,默不作聲。
江碧萍歎息了一聲:“不知道柔柔是哪裏做的不對,讓凝凝不高興了,才讓她對著親妹妹,做了這樣的事情。”
“大小姐真是糊塗啊,怎麼又做了這樣的事情!從前二小姐沒有身孕,也就罷了。如今二小姐懷了身孕,如何經受得起這樣的刺激!”家庭醫生的神情憤怒,還有一絲對著阮柔的同情。
這阮家二小姐常年生病,身上也總是有著或多或少的傷痕。而這些傷,都是出自於阮凝之手。
阮柔的眼睫輕顫,上麵還沾著些許的淚珠。看起來,尤其的楚楚可憐。
望著阮柔這般神色,阮蒙更是怒火中燒,眼底都是對著阮凝的厭惡:“真是家門不幸,出了這樣的孽障!柔柔,今天,我就要好好地修理這個逆女!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這樣對你!”
阮凝的電話響了好幾遍,都是沒人接聽。
隨著時間的流逝,阮蒙臉色的神情,愈加的難看。
“爸爸,姐姐是跟著裴少走的,可能是有什麼事吧......”阮柔咬了咬唇,遲疑地開口。
孤男寡女在一起,還能夠有什麼事。
下午在墓地時候,兩個人的樣子,可不像是沒有關係的樣子。
“這個孽障,光天化日,去勾引別的男人。今天這麼多人在,這讓阮家的臉......”
阮蒙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聲巨響給打斷了。
眾人下意識地回過頭去,隻見到沈臣手邊的煙灰缸碎了一地。男人的手背,被玻璃的劃痕傷到,留下了斑斑的血跡。他的手指握成拳,手背上青筋隆起。
他沉下眼,臉上是風雨欲來的平靜。
“臣哥,姐姐她或許不是故意的。隻是爺爺去世了,她心情不好......”阮柔看了眼沈臣,試圖開口解釋。
“柔柔,你就是太善良了。”江碧萍上前幾步,摸了摸阮柔的發絲,勸道:“從小她就欺負你。如今,你懷著身孕,就算不為了自己想想,也要為了肚子裏頭的孩子想想啊!”
阮柔的眼睫顫了一下,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了下來。
沈臣動作輕柔地擦幹了她的淚,一字一句地說道:“小柔,別怕,阮凝會跪著和你道歉。”
阮柔靠在沈臣的懷裏,唇角輕輕勾了一下。
沈臣給阮凝打了很多個電話,都沒人接通。
他的臉色愈加的難看。
“臣哥?要不然......”
“她會滾回來的。”沈臣垂下眼,淡淡說道。
*
“阮凝,你是哪裏不舒服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裴啟方才被阮凝推著去處理傷口,這會兒才回來,就注意到阮凝的臉色不是很好了。
遲疑了幾秒,裴啟問道:“是沈臣又在找你麻煩了?”
阮凝搖搖頭,喝了一口水。
她已經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理會沈臣了,自然也不想知道,沈臣為什麼會給她打這麼多個電話。
從前,她就是沈臣的一條狗,隨叫隨到。而以後,不會了。
裴啟鬆了口氣,他朝著阮凝走去。
在昏黃的燈光下,女人的身上,似是渡上了一層光。隻是離的近了,看到了阮凝臉上的傷痕,裴啟的眼底多了幾分複雜的情緒。
他別開眼,裝作不經意地開口:“我向來看沈臣不爽,要是他找你麻煩了,你可以隨時來聯係我。”
阮凝自然是知道,裴啟隻是不想讓她有太多的心理負擔,才故意這樣說的。
“謝謝你。”阮凝輕輕說道。
裴啟的桃花眼染上些微的笑意,他伸出手:“阮凝,今天你說的最多的,就是謝謝你,對不起。從今天開始,咱們就是朋友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裴啟,我的名號,你也聽過,A市有名的花花*公子。以後,你可以叫我阿啟。”
朋友......
和沈臣在一起以後,他完全限製了她的交友自由。隻要她和任何一個男人走的近,沈臣都會不高興。也正是因為如此,阮凝沒有任何一個男性朋友。
阮凝的眼睫輕顫了一下,她學著裴啟一樣伸出手:“你好,阿啟,我是阮凝,A市有名的草包和舔狗。以後,我不當舔狗了。你可以叫我凝凝。”
兩人的手短暫地握了一下,裴啟很快鬆開,不會讓人覺得唐突。
裴啟臨時接到了一個電話,他沒有久待。同阮凝囑咐了幾句,就神色匆忙地離開了。
阮凝是在裴啟離開不久後,才看到沈臣發過來的消息。
短短的幾行字,讓阮凝的大腦,一片空白。
【現在,滾過來!】
【不來?】
【好得很,那我揚了你爺爺的骨灰。】
阮凝的瞳孔劇烈地收縮著,捏著手機的手指,顫抖得厲害。她來不及多想,翻身下床。阮凝沒有穿鞋,瘋了一樣地朝著外頭跑去。
遠遠的,似乎是有人在叫著她的名字。可是阮凝卻是什麼都聽不到了,她的腦子裏頭,一片空白。她近乎機械般地往前跑。
雨沒有停歇,下得越來越大了。
路上沒有一輛出租車,阮凝茫然地站在大雨中。
最後,阮凝像是瘋了一般,衝到了馬路中央。
刺眼的燈光閃過,伴隨著汽車的鳴笛聲和男人的怒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