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一聲,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車子猛地停了下來。
車燈刺眼。
阮凝衝到了那輛車旁,近乎哽咽地開口說道:“拜托你!拜托你,帶我回家!”
“媽的!哪來的神經病!”司機探出頭來,啐了一口。猛地朝著另一頭打著方向盤,車子呼嘯著離去。
轟隆一聲巨響,天空上方劃過了一道驚雷。
阮凝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隨著每一道雷聲,她的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大雨天,她赤著腳,沒有穿鞋。衣著單薄,身上隻穿著醫院的病號服,雙目無神地站在原地。
滴滴滴,一聲又一聲的鳴笛聲響起。
尖銳刺耳。
“這個女人是瘋了嗎?這大馬路上竟然也敢攔車!”
“別是從瘋人院裏頭剛跑出來的,不是還穿著病號服嗎?”
“怎麼沒人管啊!快讓這個瘋女人滾開!”
大馬路上,一瞬間像是炸開了鍋。
原本在一旁看熱鬧的翁源,也以為眼前的女人,是哪個醫院裏頭的瘋婆子。翁源漫不經心地朝著這個方向看了一眼,幾乎是下一秒,翁源就睜大了眼。
女人眉眼蒼白,哪怕如此,依稀可以辨出她絕豔的容貌。
他臥槽了一聲,這人竟然是阮家的大小姐。
想到了裴啟對她過分關注的態度,遲疑了幾秒,翁源降下車窗,開口說道:“阮大小姐?”
女人原本無神的眼,閃過一道亮光。她緊緊地抓著車窗,像是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指骨泛著用力的白。她聲線顫抖地說道:“拜托你,拜托你,帶我回家。”
昔日這阮家的大小姐容貌豔豔,宛如一朵盛開到極致的花。
A市有很多男人,紛紛為了阮大小姐的美貌而傾倒。而如今,麵前的女人,像是一朵花,從內裏直接腐爛掉了。
這短短的時間裏頭,也不知道這阮家大小姐到底是遭遇了什麼。
當下,翁源更是在心裏頭大罵著沈臣不是人。這麼如花似玉的老婆也能夠虐待成這樣。
不再猶豫,他讓阮凝上了車。
女人拘謹地坐在副駕駛座上,黑發披散在女人的肩膀上,她的臉色蒼白,沒有半點兒血色。她的衣服渾身濕透,還在往下滴水。她沒有穿鞋,露在外頭的腳背,凍得發紫。
翁源歎了口氣:“阮大小姐,你渾身都濕透了,你要不要......”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就被阮凝給急急忙忙地打斷了:“弄臟了你的車,我很抱歉,我會賠你錢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翁源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你可以先用紙巾把衣服擦幹。”
阮凝搖搖頭,道了聲謝。
翁源不再出聲,車子向著阮家疾馳而去。
阮凝靠在副駕駛座上,她的眼神茫然。隔了幾秒,她才反應過來要給沈臣打電話,她的手指按在手機屏幕上,依舊控製不住地發抖。
她輕喘了幾下,才算是勉強地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她在手指在屏幕上,哆哆嗦嗦地按了好幾下,才按下了沈臣的電話。
電話那頭,一遍又一遍,都是忙音。
阮凝的呼吸聲愈重,她的眼睫顫抖得厲害。隻能顫著手,一遍又一遍徒勞地打著電話。
接電話......接電話!求求你了,快接電話!
阮凝靜靜地看著手機屏幕,臉色愈加的蒼白。
等紅燈的空隙。
翁源不經意地朝著阮凝的方向看了一眼,下一秒,視線就頓住了。
女人蜷縮在副駕駛座上,她的眼睫顫抖得厲害,睫毛上還沾著些許的淚珠。
她在哭,卻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
她抓著手機,在一遍遍地打電話。像是絕望的人,抓著最後的救贖。
“阮大小姐,你是在給誰打電話?”
翁源遲疑地問出聲。
阮凝朝著他看了一眼,眼神空洞,裏頭沒有半點兒光亮。她低低地出聲,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情緒:“沈臣。”
翁源看著她這樣,沒再出聲。
看來這謠言果然是真的,這阮大小姐愛沈臣,都愛成了這樣。
一路上沒什麼人,翁源很快就把阮凝送到了目的地。
他望了眼阮凝失魂落魄的背影,歎了口氣,徑直調轉車頭離開。
老宅大門敞開著,裏頭很是安靜,沒有半點兒人聲。
阮凝沿著小路走到了門前,她望著緊閉的房門,猛地一下推開。
大廳裏。
阮柔看了眼牆上的鐘表,指針已經指到了11。
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
她望了眼坐在一旁的男人,垂下眼,低聲說道:“臣哥,這麼晚了,姐姐肯定不會來了。時間不早了,你快睡吧。”
沈臣把玩著手機,望著上麵跳動的一行數字。
他毫不遲疑,就按了掛斷。
聞聲,他勾了勾唇,唇角是勝券在握的笑:“她一定會來的。小柔,今天,我一定會讓阮凝給你一個說法。”
到底是給她一個說法......還是你單純地不想讓阮凝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話到了嘴邊,阮柔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咬了一下唇角,柔順地靠到了沈臣的懷裏:“好,臣哥。”
沈臣的身體一僵,沒有推開,由著阮柔動作。
嬌弱的女人,宛如純潔無瑕的花朵,倚靠在男人寬厚的臂膀裏。
無比美好的畫麵。
阮凝麵無表情地望著這樣的畫麵,心裏竟是起不了半點兒的波瀾。
沈臣有輕微的潔癖,除了在床上,別的時候,沈臣幾乎沒有同她接觸過。而對於她的妹妹,果然是例外。
阮凝勾了下唇角,想笑,終究還是笑不出來。
她走到了他們的麵前,在離著他們幾步遠的位置站好。
“沈臣。”
她的聲音,冷且冰,沒有半點兒過去的纏綣情意。
沈臣愣了幾秒,方才抬眼望著麵前的女人。
大廳明亮的燈光下。
阮凝的一切,都無所遁形。她的身上,就穿著一件單薄的病號服。
病號服已經濕透,在往下滴水。她沒有穿鞋,就這麼赤著腳站在那裏,腳尖被凍得發紫。
沈臣的心口忽然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刺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
他無意識地捂著胸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