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著樹梢,落葉飄落在阮凝的肩頭。
雨下得越來越大,阮凝渾渾噩噩地站在原地,她的腦海裏頭一片空白。所有的感官,似乎也隨著阮老爺子的去世,而消失不見了。
雨下得越來越大,雨伴著呼嘯而至的風,簌簌作響。
頭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覆上了一頂黑傘。
遮住了所有的風雨。
沈臣回過神來,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麵。
阮凝和裴啟靠的很近,用著同一把傘。看起來,十足的親昵。
這麼多年,他何曾見過,阮凝和別的男人靠的這麼近!
沈臣站在原地,怒火中燒。他煩躁地扯了一下領帶,大步朝前走去。
“阮凝!誰準你和裴啟站在一起!”
宛如一道驚雷炸開。
打破了場上的所有寂靜。
眾人還沒有離開,視線不自覺地落到了他們的身上,神色各異。
阮柔站在人群中,更是死死地咬著舌尖,才讓自己不要失控地叫出聲來。
阮凝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全然沒有反應。她這副模樣,更是刺痛了沈臣的眼。
沈臣二話不說就拉扯著阮凝的手腕,硬生生地要把她拽離了那把黑傘。
阮凝茫然地站在外頭,任憑雨水衝刷著她的身體。由於寒冷,她的身體控製不住地輕顫了一下。
她的發梢,衣服,已經全部濕透了。
裴啟的桃花眼收縮了一下,他眼裏慣常有的笑容,已經消失不見。
“沈臣,阮凝生病了,身體虛弱,不能淋雨。你到底在幹什麼!”
“幹什麼?”沈臣重複了一遍,他的舌尖頂了頂下顎的牙肉,語氣嘲諷:“不管我幹什麼,都不關你的事。阮凝,是我的妻子,而你…”
他停頓了幾秒,上下打量著裴啟,唇角的笑意更是輕蔑:“而你,又是阮凝的誰?”
裴啟一愣,喉結滾動了一下,隻覺得滿嘴都是苦澀。
他抿緊了唇:“沈臣,你就是這樣當阮凝的丈夫?在她昏迷不醒的時候,在她躺在病床上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沈臣解開了領口的扣子,聽到這話,他笑了,眉眼涼薄:“裴啟,那又怎麼樣?不管我怎麼對待阮凝,可是她,就像是一條狗,賤得離不開我。”
“咣當”一聲。
裴啟手中的傘砸落在地上。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他猛地出拳,砸向了沈臣。
裴啟的力道又大又狠,沒有任何留情的地方。
沈臣沒有防備,被這一拳頭,直接砸的摔在了地上。
整潔的西裝上麵,沾染了泥土。他的發絲淩亂地覆在眼瞼上方,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沈臣素來是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已經有很多年不曾這麼狼狽過了。
他悶哼了一聲,喉間嘗到了些許的血氣。
沈臣的手按了一下自己腹部的位置,擦了擦唇角。他直起身,勾了勾嘴唇,眼底多了一道嗜血的光,他徑直地朝著裴啟走了過去。
兩個男人,像是有什麼深仇大恨,專門挑著對方薄弱的地方攻擊。
他們從小就受到了各種的訓練,一時之間,竟是誰也耐不住誰。
在場的人,過了幾分鐘,才反應過來。
“沈少,裴少,快別打了!”
他們兩個,都是A市的新貴。早年就聽說過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不好,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直接打了起來。而且,似乎是因為一個女人。
可是在場根本就沒有人理會。
眾人站在原地,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柔柔,你快讓沈少停下來!”阮蒙急火攻心。
這兩個人,都是他惹不起的人物。要是出了什麼事,他根本就沒法擺平。
阮柔眼睫輕顫了一下,她的指甲深陷入肉裏,抿緊了唇:“臣哥,我害怕,你別打了。”
沈臣沒有半點兒反應,連動作都沒有絲毫的停頓。
阮柔咬緊了牙關,垂下眼,遮住了眼底的恨意。
為什麼,為什麼又是這樣!阮凝為什麼不快點去死?!
兩個人拳頭相擊,阮凝茫然地站在原地,眼見著沈臣的拳頭快要砸到她的身上,可她站在那裏,沒有一點兒的動作。
在場的人不由得驚呼出聲,這拳頭,怎麼也不是這嬌小的阮家大小姐可以受得住的。已經有不忍心看得閉上了眼。
沈臣發現要打到阮凝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裴啟,抱著阮凝一個轉身,把阮凝護在了自己的身後。
嬌小的女人,就這樣倚靠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
望著這樣的場景,沈臣目眥欲裂,連他都分不清楚,此時衝上心頭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情緒。
憤怒,還是別的什麼,他根本就分不清楚,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分清。
他全然失去了理智,一下又一下地朝著裴啟砸去。
裴啟的後背完全沒有設防,他眉頭緊皺,疼得悶哼了一聲。
阮凝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近乎木訥地抬起眼,隻看到了沈臣猩紅的眼。
還有他一下又一下砸向裴啟的動作。
“夠了。”阮凝的唇角動了動。
沈臣的動作沒有停止。
“我說夠了!”阮凝瘦削的手指,抓著了沈臣的手。
阮凝明顯維護裴啟的樣子,更是讓沈臣紅了眼。
不管是什麼時候,阮凝總是會跟在他的身邊,她從來都沒有和任何一個男人靠的這麼近過。更別說是去維護那個男人。
心口一陣悶痛,沈臣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緩解這樣的情緒。
“夠了?”沈臣重複了一遍阮凝的話,他掐著阮凝的手腕,冷笑道:“阮凝,怎麼,你這是當我死了?你是什麼時候和裴啟搞在一起的?都當著我這個丈夫的麵,維護著他了。”
“嗯?怎麼不出聲呢?”沈臣輕笑了一下,手下愈加用力。
阮凝露出的一小截雪白的手腕,被沈臣給掐的青紫一片。阮凝本就皮膚白,這痕跡看起來,也就更加的觸目驚心起來了。
“沈臣,你快鬆手!”裴啟眉頭緊鎖:“你沒看到阮凝的手腕都青紫了嗎?”
沈臣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到了阮凝的手腕上,眼底有複雜的情緒閃現而過。他壓下心裏頭的情緒,淡淡說道:“怎麼?你心疼了?就為了阮凝,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