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說,我愛沈雲恒。
所以,我應該反感他的身邊環繞著的鶯鶯燕燕,在送桑落出宮這件事上,我沒有理由拒絕。
其實未必。
我分不清我對沈雲恒的感情究竟是不是愛,至於我為何留在他身邊,成為他的皇後,那是因為——
我沒有辦法離開他了。
我曾是青丘這一代裏血統最純的九尾,從小在一眾長輩的殷切期望下長大,最擅摸魚。
那年我剛剛能化人形,還不是很利索,正躺在樹蔭下睡午覺時,被路過的堂姐順手撈起揣在脖子上,給當圍脖帶著偷溜去人間玩了。
一覺醒轉,正巧瞧見堂姐一腳踹飛了一排桌子,抄起手邊的牌砸向對麵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
“你他媽敢出老千詐老娘?”
男人一動不動,而他身後的兩名黑衣打手卻輕輕鬆鬆地接過當空飛來的麻將牌,用兩根指頭碾碎了,灑在堂姐跟前。
堂姐仰起頭用鼻孔“哼”了一聲。
隨後她又轉了轉脖子,把手按的“哢吱哢吱”響,在三雙冷漠的目光裏,將她的荷包、金釵與手鐲連同脖子上的我一起丟在了桌上。
我:“?”
小狐狸的皮毛柔 軟光滑又昂貴,賭 場的人很幹脆地就放走了堂姐,同時客客氣氣地歡迎她下次再來玩。
臨出門前,堂姐向我眨了眨眼睛。
我初涉江湖,尚且不能理解這是“等會再來撈你”的意思,還道是堂姐叫我自己應變。
於是處事靈活的我趁著賭 場的人全去歡送堂姐時,一扭屁股從後窗遛了。
——差點連累堂姐再被抓回去挨一頓毒打。
我其實沒能跑多遠。
我在青丘懶慣了,走多了路就腳疼,出了門遇見一處風景甚好的院子,我輕巧地翻牆溜了進去。
院子中間的石頭亭裏坐著一個白衣少年,如鬆似竹,風雅俊朗。
看見我,他臉上有錯愕一閃而過,隨即自然地邀請我落座,與他一同飲茶。
“你是誰?”
“我?我是塗山棠梨。”
“你是狐妖?”
“你怎麼知道?”
少年耳朵紅紅的,似乎有些害羞,低下了頭避開我的目光:
“你的尾巴露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