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一個白姑娘......”蕭峻看著他,“你可還記得,自己的主子是誰?”
“王爺!”明笛一顫,倏地跪下來,“王爺是屬下的主子,屬下再無二主!”
“既如此,便不要在本王麵前謊話連篇!”蕭峻掠了他一眼,“事實如何,從實說來!”
“是!”明笛縮頭畏腦,“如王爺所說,的確是白姑娘讓屬下去薅槐花的,那克扣之事,也是白姑娘吩咐屬下做的,這幾日他們送去沉香院的,都是......泔水......”
“既然能想到將槐花都薅了去,那麼,你們給的泔水應該也不會是純粹的泔水吧?”蕭峻冷哼。
明笛被他說得大汗淋漓,不敢再隱瞞:“好像......摻了......糞便......”
“你們竟如此惡毒?”千江驚得無以複加!
蕭峻亦是驚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方又問:“此事,可也是阿芙指使?”
“屬下不知!”明笛搖頭,“屬下隻知她用泔水送飯之事,裏頭摻東西的事,是我聽守門的說了一嘴,並不知真偽!但是,王爺,白姑娘有此舉,也是被逼無奈,你們不知道,昨兒她又把白姑娘打傷了!”
“昨兒?”蕭峻打斷他的話,“昨兒她餓了幾天了?”
明笛一怔,想了想,回:“應有三四天了吧?”
“若你被餓三四天,你有力氣打人嗎?”蕭峻又問。
明笛被他問傻了,愣在那裏,半天沒吭聲。
蕭峻也沒有再說話。
他再次抬起頭,去看那光禿禿的槐樹,腦中思緒紛雜:“千江,他說的,是我們認識的阿芙嗎?”
千江默然不語。
安玲瓏此時也正盯著那光禿禿的槐樹看。
被薅得連葉子都不剩的槐樹,在風中啪啪搖擺著,感覺像是白芙在啪啪打她的臉。
“這寧王府還真不是人待的地兒!”她咬牙。
“還不是你鬼迷心竅?”允兒苦著臉,“你說你,明明喜歡沈家大公子,怎麼到最後,卻上了寧王的塌?”
“什麼沈家大公子?”安玲瓏一怔。
“就是那個沈西窗啊!”允兒呆呆看著她,“你不會忘了他吧?你們明明之前很好的啊!還一直通信來著!你還說想要嫁給他的!你們山盟海誓,花前月下,非君不嫁,非卿不娶,可誰知你進宮赴了宴,見了寧王殿下,便被他奪了魂魄,再也不要沈公子了!沈公子不知有多傷心呢!”
安玲瓏:“......”
她愣在那裏仔細想了想,腦中不自覺浮出一張英俊又憨厚的年輕男子的笑臉來。
這沈公子跟原主一樣,生母早逝,繼母當家,腦瓜子又不太夠用,所以堂堂嫡長子天天被繼弟妹們吊打,也是在水深火熱之中。
這兩人算是同病相憐,難怪能看對眼。
不過,原主就算嫁給沈西窗,也照樣沒好日子過。
夫妻倆蠢一對,以前是一人受氣,嫁了後便是兩人窩囊。
安玲瓏深深的為原主掬了把辛酸淚。
這苦命的丫頭啊!
不過,現在這苦逼的命運,輪到她來擔了!
安玲瓏攥緊雙拳,銀牙暗咬。
既然這狗王不讓她好好活,那她就好好的作個死吧!
她閉上眼,仔細回憶著之前推白芙落水時,浮現在腦海中的畫麵。
那畫麵隻是一閃即逝,可即便如此,從那畫麵中,她依然能看出白芙在做什麼。
她在移屍!
劉嬤嬤的屍身,是她和珠兒兩人一起弄到小亭的!
雖然沒“看到”白芙行凶殺人的畫麵,但她都移屍了,那人十有八/九也是她殺的!
安玲瓏掙紮著爬起來,摸過桌上的水果刀,把自己中衣的衣襟割下來,鋪在桌子上,拿過毛筆,蘸著自己脖子上的血,在雪白的中衣上劃拉著。
允兒識字不多,歪頭看了半天,也沒瞧出個所以然,困惑問:“王妃,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安玲瓏不答,隻低頭寫字。
她在現代時對書法頗有興趣,寫出的字也算是有模有樣。
她在下麵寫,蕭峻和千江坐在屋頂掀開蓋瓦往下瞧。
隻是,隔得太遠,根本瞧不清她在寫什麼。
血書寫好後,她卷在手心走出去,在院中尋了塊合適的石頭,用血書將那石頭包了,徑直往西牆根而去。
沉香居地處偏僻,位於寧王府西北一隅,隔壁住著一位朝廷官員,被喻為鐵齒銅牙的何晟何禦史。
何晟今日休沐在府。
天氣晴好,他正在院中小亭品茗讀書,忽聽“咕咚”一聲,有什麼東西從隔壁扔了過來,一骨碌滾到了牆邊的草叢中。
他並未在意,隻瞄了一眼,繼續看書。
哪知沒過多久,又是“咕咚”一聲。
接連“咕咚”了好幾下,連他身邊的小廝何竟也覺得不對勁,忙前去察看。
那抹血色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低頭撿起,匆匆離去,將血書交於何晟。
隔壁,安玲瓏看到那血書終於到何晟手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允兒那邊看得稀奇古怪:“王妃,您到底在搞什麼啊?”
“告狀!”安玲瓏低聲回。
“告狀?”允兒愕然,“您跟何禦史告狀?”
“對啊!”安玲瓏點頭,“禦史嘛,不就是監管百官的?正好能管到他!”
“王妃你又發暈了!”允兒癟眉皺眼,“你忘了這位何大人是什麼人嗎?他可是王爺的恩師,兩人情同父子!”
“那又如何?”安玲瓏輕哧。
“如何?”允兒急得直跳腳,“你到當爹的麵前告兒子,豈不是自找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