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雁子也不知道在我房間外站了多久。
當我聽到要喝湯的時候,頭皮頓時就是一麻。
想起昨晚她剖屍剝皮的那個情形,就感覺一陣子反胃。而且還不知道那煲湯的排骨到底是什麼肉呢,也許就是人......
我惡心欲吐,不敢再順著這個可怕的思路想下去了,於是推脫道:“我爸的遺體出了這麼大的事,我實在是良心難安,所以決定要吃素三個月,為我的不孝舉動贖罪。”
歐雁子聽完,似乎也沒有懷疑,依舊用一種淡淡的語氣說道:“那好,家裏還有幾個饅頭,我去給你熱一下。”
說完,轉身離去。
我側耳傾聽著,直到腳步聲消失,才終於放下心來。
望著外麵漆黑的夜幕,我心裏一個勁兒地打鼓。
想起姨姥姥交代過的,還要讓我把那顆藥丸子一樣的東西塞進她的嘴裏,我就不由得發愁。
要是大白天,我好歹還敢見她一麵。可是一到晚上,我就覺得她的身上鬼氣森森的。別說靠近她了,就是跟她對視一眼,我都覺得渾身發冷,毛骨悚然。
現在,她簡直就是我的心病。
我癱坐在床上,忽然就想起了李正。
想到這兒,我忽然靈機一動,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朋友的電話,向他側麵打聽了一下李正。
誰知那個朋友聽到李正的名字時候,語氣忽然變得低沉神秘。
我問他,“怎麼了?”
他在電話裏,壓著聲音,神秘兮兮地對我說:“你知不知道,李正失蹤了。據說他昨晚半夜出門,就再也沒有回來。現在,他們家人已經準備要報警了。”
聽到李正失蹤這幾個字時,我就覺得腦袋嗡的一聲,渾身的血都涼了。
後麵他說的什麼,我完全沒有聽進去。
歐雁子說李正半夜就走了,顯然是在撒謊。
這麼看來,我那不祥的預感完全應驗了。李正不但死了,而且就死在我家。
歐雁子之所以釘死棺材,十有八九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個女人太恐怖了。
我越想心裏就越怕,不知過了多久,再次聽到歐雁子的聲音,我才乍著膽子走出了房間。
廚房裏麵,肉香依舊,甚至比昨天晚上還要濃鬱。
我忍不住去想,莫非她又燉了一鍋肉湯嗎。如果是的話,那這次會是誰的肉?
在歐雁子的招呼之下,我坐在桌前,抓起一個饅頭來,猛往嘴裏塞。
歐雁子問我是不是餓壞了,要不要喝點肉湯順一下。
我嚇的一個激靈,連忙搖頭。
現在,所有跟肉有關的東西,我一律都不敢碰。最後,隻得用一瓢涼水往下順幹糧。
吃飽喝足,我內心的慌張才稍微好了一點。
沉默了片刻,我抬頭掃了一眼陰氣森森的歐雁子,試探著問她,“你打算在這裏住多久?畢竟是孤男寡女的,瓜田李下的,時間久了恐怕不太方便。”
像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我實在不想讓她在我家久留。
剛才這一番話,就差直說讓她趕緊走了。
誰知,她非但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繞過餐桌,坐到了我身邊的座位上。
那一刻,我們兩個距離隻有咫尺之遙,聞著她身上那淡淡的死人味,我緊張地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
歐雁子含情脈脈地望著我,忽然開口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來張家嗎?”
說這話的時候,她幾乎湊到了我的麵前。
我不敢直視她的目光,於是連忙搖頭,表示不知道。
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眼神縹緲,仿佛在回憶一件遙遠的事情。
過了半晌,歐雁子才開口,“老張家對我有大恩,我這次來,一方麵是因為知道張家有難,我過來助一把力。另一方麵,你父親救我的時候,我就發誓這份恩情,日後我一定會報答。現在,除了錢之外,就隻剩下我這個人可以報答老張家了。”
她吐氣如蘭,言語曖昧,我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什麼意思。
此刻在我麵前的那張臉算得上是標準的美人,如果是真正的歐雁子,說不定我會砰然心動。
可是眼前這個,不是真正的美女啊。
我一想到這個美女可能是個血瓤子披著從屍體上扒下來的人皮,我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尤其是她身上那揮之不去的死人味,簡直讓我作嘔。
那一刻,我有一種把她推出去的衝動。可是我忽然想起姨姥姥的囑咐,要想把那個藥丸子塞進她的嘴巴裏,和她走的親近,那就是最好的機會。
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懼,假裝出一種含情脈脈的樣子,跟她對視著,“其實,從看見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其實就已經淪陷了。不可救藥地淪陷了!”
我竭盡全力忍住內心的恐懼,越說越肉麻。
歐雁子的眼神裏麵閃爍著一絲喜悅,可是臉上卻沒有絲毫歡喜的表情。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這個女人深不可測。
可是此時我忽然意識到,她之所以可以時刻都保持聲色不動,並不是因為她裝的多像,而是因為她身上披著的是別人的皮。
不是自己的臉,當然不可能做出各種細微的表情。
一想到這,我就覺得頭皮發炸,可是依舊要裝出情意綿綿的樣子。
她的眼神裏麵閃過了一絲羞赧,“那我們不如今晚就......”
歐雁子的話沒有說完,可是我已然聽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
我被她說的一愣,心裏大罵自己白癡。
剛才我說那些話,隻是想跟她走的親近一點,好趁其不備,把藥丸子塞進嘴裏。
可是現在這個情形,擺明了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坑。
頃刻間,我就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都說牡丹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可是從來沒人說畫皮裙下死啊,而且現在我完全不想做鬼啊。
歐雁子說完,朝著我嫣然一笑,“我在房間等你。”
說完,窈窕著身影,進了裏屋。
這下子,把我給僵在當場了。
想想這兩天來所有跟她接觸過的人,不是死無葬身之地,就是死無全屍。
我要是真跟她上了床,會不會被嚼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