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蓋動的那一瞬,我差點嚇的魂飛魄散。
要是讓歐雁子知道了我已經摸到了裏麵的屍體,非弄死我滅口不可。
一想到真歐雁子的被剖屍扒皮的遭遇,頓時就覺得毛骨悚然。
那一瞬,假歐雁子的神色也忽然一變。
望著那張陰森吊詭的臉,我心說這次徹底完了。
那一刻,我的理智幾乎崩潰。
可是我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之下,我的本能反應會那麼地迅速,直接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咚咚地磕頭。
“兒子不孝,撞了父親的棺材,還請您老人家見諒。”
說著話,我又是咚咚地一陣磕頭,總之就是死活不抬頭。
那時,我跪趴在地上,看不到歐雁子的表情,可是能聽到她那陰森森的聲音,“沒關係,你不用這麼緊張的。你父親的遺體還沒有找回來,這隻是一口空棺材而已。”
我汗流浹背,連忙解釋道:“那也不行,即使是空棺,我撞一下,那也是忤逆!”
歐雁子沒有說話,靈堂裏麵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深更半夜,狗不咬雞不叫,這種安靜本該實屬正常。可是那一刻,安靜如死,我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
她為什麼忽然不說話了,難道真的被她看出什麼來了嗎!
那一刻,我看不到她的臉,更猜不透她的心思,恐懼,絕望,整個人緊張到汗毛倒豎。
等了許久,我的幾乎快要窒息了,終於聽到了一聲長長地歎息,“我知道你在為父親遺體丟失的事情自責,其實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這樣吧,在你尋找你父親遺體的這段是時間,我就不走了,留下來照顧你。”
在她說前半句的時候,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說終於躲過一劫。
可是,當聽到後一句的時候,我整個人差點就炸了。
什麼!她要長期留下來!
我差一點就大吼不要,可是當我抬頭看到那張陰森的臉的時候,到嘴邊的話一下子又噎了回去。
“好......好吧!”
我極不情願地吐出這兩個字。
歐雁子嫣然一笑,仿佛十分滿意我的決定。
可是在我的眼裏,她的那一抹笑容簡直陰森到可怖。
我冥思苦想著怎麼樣才能在不看棺材的同時,把棺板蓋蓋回去,就聽外麵傳來一聲熟悉的叫聲,“張兄弟,你還在嗎?是我,老李。”
那個聲音正是李正的。
我詫異地朝門口望了一眼,沒想到他竟然會去而複返。
大門口外,李正一臉諂媚地站在外麵,卻是不敢進門。
顯然,他是在畏懼歐雁子。
此時此刻,我巴不得有人和我一起分擔恐懼,於是趕緊朝他招手,“李老哥,快進,快進!”
李正嘿嘿諂笑著,始終不敢邁步。
歐雁子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不是讓你滾了嗎,你又回來做什麼?”
昏黃的燈光下,李正一舉手裏的盒子,笑道:“我和張世伯父是故交,現在他駕鶴西遊了,我怎麼也得表表心意。這是我連夜取來的十萬現金,算是我的份子錢,希望張兄弟雅納。”
我不知道那個真的歐雁子對他做了什麼,竟然把業內的一個梟雄一樣的人物嚇成了這樣,居然到了給我這個小字輩稱兄道弟的程度。
這件事我不敢決定,於是偷眼望向歐雁子,就見她的神色漸緩,微微一點頭,“進來吧。”
李正樂顛樂顛地進了門來,一眼就瞧出了棺材有異,“喲,棺材怎麼了,是不小心打開了嗎?”
聽完這話,我心裏咯噔一下,額頭上立刻就冒了汗了,心說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但是李正顯然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竟然樂嗬嗬地湊到了歐雁子的麵前,“這位小姑奶奶,怎麼稱呼啊?”
歐雁子陰沉地回答道:“我姓歐,歐雁子。”
那一聲陰森、低沉,就像是從凍屍嘴裏說出來的一樣,讓人渾身毛骨悚然。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忙給他打眼色。
可是這老小子正一臉諂媚地望著歐雁子,全然沒有理會我的警告。
歐雁子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道:“剛好棺板蓋不回去了,老哥哥您給幫一下忙吧。”
也不知道李正是不是被美色衝昏了頭,竟然樂嗬嗬地答應了。
他下意識動作,朝棺材裏掃了一眼,唏噓道:“喲,張世伯父的臉怎麼都胖了,這都不像他了!是不是要巨人觀了,這可得下葬啊。”
這老小子自顧自地說著,全然不知道自己正在往思路上邁。
我嚇得如芒在背,跪在地上,一聲都不敢吭。
歐雁子也沒說話,但是我能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陰冷、詭異的氣息。
片刻之後,棺材蓋好。李正牛喘著說道,“那什麼,心意已經送到了,要是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告辭了。”
誰知,這一次歐雁子非但沒有趕他走,反而盛情挽留,“老哥哥,剛才辛苦你了。之前是我態度不好,多有冒險。您老要是不嫌棄的話,留下來休息一下,廚房裏我新煲了湯,您要不要嘗一嘗。”
說這話時候,歐雁子一臉陰氣森森的樣子。
不知道李正是不是老眼昏花,非但沒看出來,竟然還連連點頭,“好,好,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好,您跟我來。”說完,妖嬈地去了廚房。
李正緊跟在後要走,我連忙拉了他一把。
可是這老小子渾然不覺,一路跟進了廚房。
從窗戶裏透出來兩個人影,我眼睜睜看著歐雁子盛了一碗湯,遞給了李正。
李正樂得渾身亂顫,一仰脖就幹了一整碗的高湯。
我看的惡心欲吐,連忙高呼一聲,“那什麼,已經半夜兩點了,按照治喪儀式,我還要給父親送衫。我去去就回來!”
喊完之後,我扛起招魂幡,朝著門外就狂奔而去。
出了門,我一口氣狂奔的快二十分鐘,直到快要跑死的事後,才終於兩腿一軟,癱在了地上。
這一晚上太恐怖了!
那個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我心裏閃著各種可怕的念頭,腦子像炸了一樣生疼。
在地上躺了足足有十幾分鐘,地氣沁體,我忍不住哆嗦起來,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
家裏現在是個什麼情形,已經不可想象了。但是那個地方,我打死都不敢再回去了。
現在跑路,我身無分文。可是要是不跑,遲早會和那具沒皮的屍體一個下場。
踟躕間,我忽然想起了姨姥姥。
雖然她老人家說自己已經不是活人了,可是這麼久以來,她一直都在幫我。
如果說誰還能救我的命的話,那麼一定非她莫屬了。
想到這裏,我一骨碌爬起身來,朝著土地廟的方向狂跑過去。
半個小時後,我終於重新回到土地廟。
可是哪兒有姨姥姥的影子。
我驚魂未定,在黑夜裏喊了半天,才聽到廟後傳來一個幽幽的聲音,“你怎麼又回來啦?”
那個聲音和歐雁子一樣陰沉,我渾身一激靈,差點兒就意味是那個女人追上來了。
好在從廟後閃出來的,是一個老態佝僂的身影。
我長舒了一口氣,幾乎哭出聲來。
姨姥姥一眼就瞧出了我的異常,於是點了一盞燈,幽幽地問道:“怎麼了?”
我把回去之後看到的種種,一樣不落地全都告訴了她。
姨姥姥聽完之後,臉上神色變換不定。
默然了良久之後,她才開口,“我果然沒猜錯,她已經不是人了,最起碼不是活人了!”
雖然我早已經知道了這個結果,可是從姨姥姥的嘴裏說出來,我依然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問姨姥姥,那個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誰知她搖頭道:“說不好,不過,我有個法子可以試一試,好確認她到底是什麼?”
我心裏大喜,問她什麼法子。
姨姥姥伸手遞給我一顆好像藥丸子一樣的東西,告訴我,“你先回去,假裝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然後再找機會,把這東西塞進她的嘴裏。如果她真的是我猜想的那種東西的話,一定會露出破綻的。”
一聽還得回去,我差一點就哭出聲來。
我央求姨姥姥換個法子,那個家我說什麼都不敢回去了。
可是姨姥姥卻搖頭,斷然否決了我的想法,“張家小子,你已經被那東西給纏上了,就算你能躲到天涯海角,她也一定會找到你的。所以,與其每天活在恐懼之中,不如咬牙堅強一下。等確定了她的身份,我一定會幫你。”
我聽完之後,就感覺五臟六腑一個勁兒地翻騰,一會兒感動,一會兒恐懼,說不清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燭光搖曳下,姨姥姥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最多隻有三天機會,如果三天之內還收拾不了她。你的下場恐怕比那個沒皮女人還要慘!”
我聽的渾身一激靈,連連答應,“好,我去,我去!”
我硬著頭皮重新回到家,可是來到家門口後,望著那黑洞洞的如同野獸巨嘴一樣的門口,始終都沒有勇氣埋進去。
是現在跑路,還是硬著頭皮再回去一次!
我在門口始終都徘徊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