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同樣也是眼前的靖王再三猶豫的原因。
他這個弟弟向來性情暴戾,像是上次那等因為貴族之女僅僅觸碰了一下衣服,就被他怒而發落的事情絕非鮮見,反而是他身邊經常上演的常態。
故此,他身邊的親朋好友都不多,唯有商瑜這個不知死活的膽感親近於他,他的名聲更像是殺神一般,喜怒無常,就連靖王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發脾氣。
可如今,在這位夏小姐身上的多次破例,也讓靖王拿捏不準他們之間的關係,他隻怕自己貿然出手,會逼的那個瘋子更沒了理智。
縱然是靖王自小在皇宮之中長大,見多識廣,天下最好的東西全都在宮中,可也不得不承認,夏紅嬋的容貌絕對稱得上是京城第一美人,甚至淮河以北,也無能出其右者。
尊彧那個瘋子縱然是精神不正常,但他也畢竟是個男人,哪有人會不會美色心動呢?
如果他真的為色所迷,對這位小姐格外手下留情,也是正常。
靖王想到這裏,笑臉就更加和煦了起來,點了點頭,沒有再繼續眼前的話題,反而笑著說。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多加挽留了,今日之事,恐怕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對小姐和夏家都不好,小姐既然接受了這個莊子,想必也該知道怎麼掩人耳目了?”
夏紅嬋也點頭,彼此之間談的是生意,又不是公平,既然自己身後已無人可依靠,當然要竭盡全力,拿住對自己最大的利益。
“殿下隻管放心就是,這算得了什麼,你我都心知肚明的事兒,想必其中並也是有人想要得些好處,才見不得咱們之間關係和諧,我也懂事,不會給殿下和夏丞相一家添亂。”
靖王也能聽出她話語裏頭對於眾人的冷淡,但卻並未在意。
靖王向來和自己這個姨母家裏比較親近,也知道這個姨母性情如何。
對於自家的另一個女兒,她是多有瞧不上的,隻不過是因為身為嫡母,不好意思叫人太過薄待,所以才勉強容她到今日。
彼此之間的不和,恐怕早已比自己麵上了解到的更嚴重一些,更何況,還有夏昌林這個蠢才意圖置人於死地的事,恐怕彼此之間早已經沒了任何情分。
“對於小姐近日受的苦,本王心中也略有聽聞,可憐小姐容貌上佳,卻是命運多舛,本王若有能相助的地方,還請小姐務必直言,本王縱使能力微弱,也定然會盡全力維護小姐,隻當是本王替家人賠罪了,小姐莫要嫌棄本王勢單力薄才好。”
夏紅嬋微微一笑,他倒能無視一切,擺出這幅君子形狀了,隻可惜他們都是一丘之貉罷了。
原先在冷眼旁觀,和今日的故作友善相比,夏紅嬋還真是拿捏不出來,哪一個更讓自己覺得惡心一些?
臉上寫滿了笑容,夏紅嬋一臉受寵若驚一般的對他連連道謝,而後,毫不客氣的提出自己的要求。
“殿下能夠出手相助,仗義執言,已經是小女求之不得的好意了,隻是小女自認能力不濟,出身不夠,眼下生活也是舉步維艱,所以眼下倒還真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可否出手相助。”
靖王臉上的笑容就僵硬了一些,他原以為這不過是成年人之間的逢場作戲,自己也不過是客氣幾句罷了,倒沒想過真的有人會大言不慚地開口說話。
然而,夏紅嬋卻像是看不出他臉上的神色一般,仍是十分友善的朝他笑著,口中說出的話卻不留情。
“小女一個人身居溫泉,本該是安穩和樂的,隻是連至親骨肉都會對小女加害,小女實在無法安枕,一介女子,本就無以為生,如今搬出府去,怕是更艱難。”
夏紅嬋故作委屈,然而,提出的要求卻是越發的困難了起來。
“不知能否請王爺割愛,賞賜小女一匹良駒並一輛馬車,額外再賞賜十個八個的店鋪,以及七八千兩銀子。”
“這銀子對王爺來說字數不多,卻已經足夠叫小女安身立命了,想來殿下宅心仁厚,咱們彼此憑借親緣之上,又可以高攀殿下一聲表哥,表哥應當不會眼睜睜見著表妹身陷囹圄吧。”
夏紅嬋說的這些東西,看似簡單,實則卻已經是獅子大開口了。
八千兩銀子,縱然在京城這等豪奢桂族層出不窮的地方,也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了。
萬貴妃一年的俸祿是八百兩銀子,這八千兩銀子是萬貴妃十年的俸祿,普通百姓辛苦一年,也就得十二三兩銀子,這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就更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宮中有不少寶物,的確都是價值連城的,僅僅八千兩銀子麥上幾件寶物也足夠換來了,可是那些東西都是不能交易的,帶著宮中的鋼印,每樣都是有來處去處的,當然也不能私下裏帶出來轉賣,所以這八千兩銀子,還真是足夠把眼前這個王爺弄得焦頭爛額。
幾番猶豫,靖王還是沒忍住,想開口拒絕,可是夏紅嬋卻先一步一臉卑微地說。
“姐姐一根發簪就已經是幾百兩銀子,想必我隻要幾千兩銀子,應當也不算多吧!”
想著自家姨母和表妹無意之間竟然漏了這麼大的富貴,靖王一時之間隻剩滿心的惱怒,他笑著點頭說。
“並不是什麼大數,隻不過是眼下一時沒帶在身上。”
就在夏紅嬋想繼續開口追問的時候,他又立刻笑著說。
“本王先叫府上的帳房給你拿出五千兩銀子,餘下的三千,就慢慢的再給你拿來,如何?”
夏紅嬋才不管這錢是從誰那裏拿來的呢,能從夏家咬下一口肉來,當然更好。
她笑著點頭,刻意忽略了靖王眼中的心疼之色。
兩人到了賬房那裏,賬房先生見兩人到來,慌忙朝靖王下拜,而忽略了旁邊的四小姐。
夏紅嬋搶在幾人之前開口:“王爺許我八千兩銀子,趕緊從賬麵上支取出來,否則我都不知道,我還會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