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葉瑾一怔，眉頭緊鎖，眸子裏的怒意，逐漸的轉變成了淡淡的哀傷。

　　“不要妄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也不要妄想代替綠珊？她無人可代！”他的話語卻似一記重錘，狠狠的錘在了我的胸口。

　　“葉瑾，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他的睫毛微微的顫動了一下，“在你心裏，我真的會為了排擠她，而去傷害她嗎？倒是有些人，看到唾手可得的王妃之位就這麼飛了，才會心有不甘吧？我從沒想過代替綠珊在你心裏的位置，因為我知道，強扭的瓜不甜，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人可以被左右，但心，永遠都不會！你再好也絕對不會是我的良人。”他一怔，抬眸看我，似帶著些驚訝，還有一絲絲難以言語的慌。

　　我不明白，他拚了命的護著綠珊，嗬護她到骨子裏，他不允許我喜歡他，可當他幾次聽到我不想和他在一起時，為什麼他的眼裏會有失落？會有哀傷？

　　他的心，我猜不透。

　　但，我依舊想讓他知道，“我想要的男人，哪怕他是個乞丐，哪怕他沒有半片瓦遮身，隻要他真心疼我，我也願意跟他一輩子，哪怕吃了上頓沒下頓，我也不怕！隻要他不離，我就能不棄。我知道，我和王爺不可能，又何苦惦記王妃這個虛名？”

　　蒼白的月光下，葉瑾輕合了下眼，隨即睜開之時，竟帶著幾分惡毒，“因為你不甘，你看不得別人好！就像你的姐姐當了太子妃，而你就想和太子牽扯不清！”

　　他的這句話戳中了我的痛點，更燃起我心頭的那股火。

　　“我看不得別人好？是別人看不得我好！光憑市井流傳，你又知道幾分？我與慕白兩情相悅，他說他會娶我為妻，疼我愛我一輩子，從小到大我們一起讀書，一起受罰，一起上樹掏鳥蛋，我從沒想過他會背叛我！我把心都掏給了他！可他呢？竟然聽從了父母之命，娶了蘇淮儀！慕白根本不知道，我並不想當什麼太子妃，我也不想什麼母儀天下，我隻想要他，我隻想和他白頭偕老，兒女繞膝......”

　　當我知道慕白的醜惡嘴臉之後，我決定，和他一刀兩斷，再不提及。可他偏偏，在我的傷口上撒鹽。

　　疼痛在心尖圍繞。

　　被我這樣一吼，葉瑾雖然沒動聲色，可他的眸子夾雜著一絲愕然，他放在一側的手，攥成了拳。

　　許久，他開了腔，聲音依舊沒有夾帶感情，“我不會可憐你的過去，今天這件事，不論你和綠珊誰是誰非，隻要綠珊有個三長兩短，你就別想好！”

　　綠珊就是他的命！

　　我一個反手，將葉瑾扣住我喉嚨的手一擰，迅速逃脫。他的眸子裏，不止是震驚。

　　窗外，北風嗚咽。

　　在他的心裏，女子可能都是柔若無骨，應該被男人保護。隻是，我沒有人保護，隻有自己保護自己。

　　這點三腳貓功夫還是和慕白偷學的。

　　我光著腳，站在地中間看著他。

　　“我想知道，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千刀萬剮？抽筋拔骨？葉瑾，你真的想為了綠珊做個瞎子，做個指鹿為馬的混賬嗎？”

　　“對！我就是願意做個混賬！隻為綠珊做混賬！別再傻兮兮的為我付出了，你不配！”

　　我不配？

　　嗬。

　　我竟然覺得自己真賤。

　　隻為綠珊做混賬，隻為綠珊顛倒黑白，那我還在這裏苦苦支撐做什麼？人家不稀罕，更不領情！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必在這舍生取義了，你的死活又與我何幹？明日我就進宮麵聖，去與他說清道明！如若觸了龍顏，大不了一起死，如若我僥幸逃脫，從此天涯海角，再不相見！”曾記得，與他大婚那日，我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眸子竟是一緊。

　　砰砰砰——

　　我的門被人拍響。

　　“王爺，綠珊姑娘吐血了！”

　　葉瑾緊張的跑過去開門，“怎麼搞的？”他似乎要把來人生生撕碎一般。

　　那人倒是抬眸斜了我一眼，隨即報告，“奴才也不知道，還請王爺過去看看。”

　　嗬，這是怕葉瑾在我這裏留宿，故意搞的幺蛾子吧？

　　我望著腳步匆匆的葉瑾，逐漸被黑暗吞沒......

　　第二天一大早，凝紗就跑到我麵前念叨，說綠珊昨晚吐血吐的厲害，請了好多的大夫，葉瑾一直守在身邊，寸步不離，悉心照料。甚至，連早朝都沒有去。

　　一口絕子藥，喝沒喝進去還是兩回事，竟然搞到吐血？這是準備將我栽贓到底？看來，這是非讓葉瑾把我趕出去不可了！

　　我啪的一下子把梳子扔在妝奩之上，“既然都吐血了，作為曾經忠心的奴仆，你理應去伺候，我準了。”我繞過凝紗的身邊，自己一人去門外坐馬車。

　　可門外竟什麼都沒有！

　　管家葉律前來作揖，“王妃，王爺有令，綠珊姑娘臥病在床，馬車先緊著她用，你看......”

　　望著地麵上的積雪再加上昨夜的冬雨，地上厚厚一層冰，我若是走著去王宮，不知要摔幾個跟頭。

　　葉瑾的心裏，隻知心疼綠珊。

　　可我若不去王宮，在這王府裏還要受著他們倆你儂我儂的惡心橋段，我寧可摔死！

　　見我邁開步子，葉律上前阻止，許是走的太焦急，一個沒站穩，狠狠的摔了一跤，還不忘拽上我一把，我也一跤跌倒，“哎喲，王妃莫走啊！”

　　他緊忙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搭把手扶我，“王妃，今日天氣不佳，要不，要不就別去了。”他低聲咕噥著。

　　我斜眼看他，“你知道我要去哪兒？”

　　他低低的嘀咕著，“王爺特意囑咐奴才，不讓王妃去宮裏，王妃，葉律得罪了！”說罷，拽住我說什麼都不鬆手。

　　葉瑾是怕我把事情的真相捅出去吧？說來說去，還是為了綠珊，為了他自己！口口聲聲的說著不要我為他付出，一麵卻做這麼下作的事情！

　　“我是去給皇上醫病，誤了時辰的話，恐怕整個啟明王府都會被你的這個舉動所連累。”然而，不愧是葉瑾教導出來的，果真油鹽不進，一動不動。

　　不遠處，一輛寬敞而又奢華的馬車停在了王府門口。

　　“皇上特命老奴來接王妃進宮。”劉高掀了簾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