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趁著夜色，沒人看見，方苗苗伸手矯健地雙手扒住矮牆，翻身跳進張天鵬家的院子。避過張天鵬老父老母睡的那間屋子，方苗苗徑直來到側邊的小屋。伸手一推，屋門沒有上鎖。

　　門打開的細微‘吱呀’聲並沒有引起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警覺。

　　安靜地反手關門，方苗苗盯著在土炕上睡得正甜的張天鵬，認真思考該怎麼讓這個賭棍乖乖吐錢。

　　眼角瞥見胡亂倒在地上的竹掃把，方苗苗貓著腰，快速地拾起，快步往土炕跑去，一躍而上。右手掀起棉被，蒙麵蓋住打呼嚕的張天鵬腦袋，整個人坐到張天鵬的肚子上。在張天鵬發出痛呼之際，方苗苗兩隻手橫亙竹掃把，用掃柄死命地抵住張天鵬的喉嚨。

　　痛呼被緊急扼住，張天鵬在被子下不斷掙紮。

　　“你的錢放在了哪裏？”方苗苗俯身，隔著被子，質問張天鵬。

　　以張天鵬的秉性，不打不老實。

　　是催債的來了！張天鵬在被子裏怕得發抖。虎哥他們什麼時候有這麼厲害的手下了？怕死的張天鵬支吾亂叫。

　　方苗苗略微鬆了鬆竹柄。

　　“炕裏，右下角有塊磚頭能拿出來。求求了，饒我一條狗命吧。”張天鵬不敢大聲喊，怕把爹媽喊醒，讓他們知道他又去賭了的事。

　　害人不是方苗苗的本意，方苗苗在知道藏錢的地方後，扔下手裏的竹掃把，翻身下床，去找錢。這錢本來就是原身給張天鵬的，她拿回來天經地義。

　　艱難地掀開棉被，張天鵬邊捂著喉嚨咳嗽，邊看在炕旁翻磚頭的黑影。“大兄弟，麻煩你去跟虎哥說一聲。我不是不還錢，這錢是方家婆娘給我的。她得真的被車撞死了，我才好偷偷用這錢還給你們呐。”

　　磚頭縫裏，落滿土灰的錢正被一塊花布包的好好地，躺在裏麵。

　　方苗苗認得這塊布，這布是原身家的。拿出布，方苗苗認真地數了數數目，開口打斷還在為自己辯解為什麼欠錢不還的張天鵬。

　　“給你是十塊，現在裏麵怎麼隻剩七塊六毛三了？”

　　黑暗裏，方苗苗的聲音一下子被張天鵬認了出來。

　　搞了半天，原來是這娘們。張天鵬剛才被嚇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是她就好辦了。張天鵬的心活絡起來。他笑嘻嘻地下床，裝作沒有發生被方苗苗蒙被子威脅的事兒。

　　下炕的張天鵬張開手臂，想像往常一樣哄哄方苗苗。反正這婆娘傻，隻要哄上幾句，就不會生氣。

　　“苗苗，你這是氣我沒去找你，讓你被車撞了？”張天鵬的手還沒被碰到方苗苗，就被方苗苗單手往後一扭，壓在背上。張天鵬痛的左手拍床沿，“哎呀呀，痛！”印象中柔弱好欺的方苗苗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從鼻子裏哼出一口氣。張天鵬不講，方苗苗還忘記原身做出拋夫逃跑的事，還是因為張天鵬的挑唆。結果那晚，張天鵬不僅沒來，原身還被車給撞了。“那晚撞我的車，不會是你雇的吧？”

　　“冤枉啊。我對苗苗你的心天地可鑒。”張天鵬隨口發誓，“我對你的愛就像那滔滔不絕的江水......”

　　嫌惡心的方苗苗對張天鵬的手施力，“閉嘴。”

　　張天鵬立刻閉上嘴巴。現在，張天鵬總算明白過來，被車撞了的方苗苗有什麼不一樣了。

　　鬆開張天鵬的手，方苗苗把花布包的錢塞進口袋。假設李敬的腳治病要70元，那她還有整整六十二元得去湊。

　　“苗苗，這錢，你要拿走？”張天鵬揉著吃痛的右手臂關節，看向把錢收進口袋的方苗苗。

　　方苗苗挑高眼角，“你有意見？”

　　既然方苗苗是這態度，張天鵬也不客氣了，他大大咧咧地坐到炕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半蹲著的方苗苗。“今天，這錢你不僅得留下，你還得給我再拿十元，不，二十元來。”

　　世上竟然有此厚顏無恥之人。方苗苗被氣笑了。“你有本事再說一遍。”站起身的方苗苗往張天鵬的方向走了一步。

　　想到方苗苗的怪力，張天鵬慫慫地往後挪了挪，“告訴你，你可是有家有口的人。要是我明天嘴巴不緊，說出些什麼有的沒的，你想想村裏會怎麼傳你的閑話。”張天鵬威脅方苗苗。

　　隻要是個女的，就一定在乎自己的名聲。

　　“你去啊。”

　　張天鵬點點頭，聽聽，他就知道......張天鵬驚訝地看向在黑暗裏看不清的方苗苗，“你不怕我告訴村裏，也不怕我告訴李敬？”

　　方苗苗冷笑，“我頂多算個精神出軌，被人指著罵幾句就算了。你呢？”方苗苗忽地靠近張天鵬，望進張天鵬眼眶裏吱溜亂轉的眼珠子，“我記得你勾搭上鎮裏的一個有錢女的了，你想讓她知道你勾搭有夫之婦嗎？她的錢可比我這個窮光蛋多得多了。”

　　論威脅，方苗苗沒輸過。

　　“你，你怎麼知道！”張天鵬連他爹媽都沒說過，就怕他們說漏嘴，村裏頭的風言風語傳進麗芳的耳朵裏。

　　“可能是以前對你愛得深沉吧。”方苗苗站直身體。這句是實話，原身對張天鵬喜歡得緊，自然格外關注張天鵬的一舉一動。拍拍身上不存在的褶皺，方苗苗準備推門離開，“對了，要想封住我的嘴，記得補全我給你的十元。”

　　“等等！”張天鵬叫住方苗苗，“苗苗，我和那女的沒什麼。我真心喜歡的是你，等我把她的錢全部騙過來，我們兩個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但我惡心你。”方苗苗連頭都沒回，“我們完了。”

　　總算收回點兒錢的方苗苗哼著歌翻矮牆出去。走在去衛生所的半路，方苗苗突然想到，天快亮了，李敬發燒了一晚上，肯定肚子餓。挨餓的感受可不好，方苗苗回想到以前，搖搖頭，把腦子的情景晃出腦袋。

　　出都出來了，那她就勉為其難下次廚，讓李敬吃一次她的愛心早餐！

　　打定主意的方苗苗說幹就幹，折返往家跑。

　　天就快亮了，得抓緊時間。

　　站在家裏的廚房，方苗苗鬱悶地看著自家的米缸。

　　俗話說的好，巧婦難為無米之炊。